记忆如此沉痛

　　■文/莉莉

　　我不喜欢回忆。

　　不去回忆，是因为有些记忆如此沉痛让人不忍回顾。

　　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些天真、洁白、单纯而鲁莽的年岁罢。那就是人们口中的青春，残酷的青春。青春残酷的本质在于我们充满迅速成长的身体里并没有准备好一颗同样成熟的心。

　　有个人，他的名字成为内心的隐讳，念起便有剧烈的疼痛。

　　曾经，他视我为乌云上的金边，若自己的眼珠般珍爱着。那时我还太年轻，总以为既然你爱我，那么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于是我一边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呵护，一边毫不在意他的付出。

　　真不懂事。

　　虽然爱情本无公平可言，可是这场爱情中他却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我嘲笑他并不富裕的家庭，我刻薄抨击他誓言的苍白，我还取笑他瘦弱矮小的身材与不甚英俊的相貌———然而，对于这一切，他却总是那样无怨无悔默默承受。

　　其实我也爱他，只是我的爱更像主人爱忠贞的奴仆一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我的一声传唤，他就会马上出现在我身边。

　　实在太放肆。

　　那时，一直以为接受他的爱情即是对他莫大的恩赐，而自己也不过太习惯他的包容和宠爱而已。就连大学时偷偷喜欢上了别人，还会跑去对他诉苦，记忆里他沉痛的声音依然清晰如昨：“别人说我只是你的救命稻草，看来真是这样……”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曾离开我———那种爱情空气一样无所不在、海洋一般深邃无垠，让我如此飘飘然如此忘乎所以，让我以为自己无可取代让我以为生活可以永远这样持续下去。

　　我遭到报应了。

　　他的离开竟是如此决绝。看着他注视别人时温柔平和的眼神，我的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惶恐不安，那种绞烈的心痛，让我终于明白他原来才是我所挚爱的人，却已是悔之晚矣。

　　我不值得同情，这沉重的一课，教会我如何去珍惜。

　　光阴荏苒，时光抹平了所有的憾恨和不甘。而如今深以为憾的，是始终不曾温柔地待他，是从未回报他所有予我的爱与疼惜，是重复了一个老套的“失去后才知珍贵”的爱情哲理。

　　我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昨日再次重现。多么希望，能在他悲伤的时候安慰他，失落的时候鼓励他；他憧憬的时候微笑注视他，流泪的时候温情抱住他；在他寒风中等我的时候亲吻他冰凉的双唇，也不孩子气地跟他去所有的聚会———温柔而坚定地牵起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可以吗？谁能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