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歌王”谢幕，留下多少疑问

　　帕瓦罗蒂纵横舞台40余年，声音与人品饱受争议，谁来“继位”引人关注

　　经过长达两年的漫长告别之旅，今年12月10日，帕瓦罗蒂终于要在北京结束他40多年的舞台生涯。关于这位充满传奇色彩，又存在争议的“末代歌王”谢幕后，留下的关于他演唱功力是否无懈可击、谁是新“歌王”以及他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歌者的疑问，记者采访了三位国内音乐专家，分别是曾在1986年上过帕瓦罗蒂课的男高音歌唱家范竞马、

　　 1 “歌王”的演唱不是最好的？

　　 范竞马：他是现代男高音里技术最好的

　　他是我最关心的男高音歌唱家，我还是觉得从技术方法上，他是现代男高音里面最好的。尽管别人说他不识谱，或者在意大利很多人不承认他的方法。美声唱法意大利有很正规的体系，帕瓦罗蒂受的是很正宗的教育，只不过他适应了这个商业的社会，媒体的操作。但他的基本功无可挑剔：练声都练了八年，现在的歌唱家都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练。现在他70岁了，仔细听听，他的声音还是非常年轻。当然他演出那么频繁，肯定会“冒泡”，加上他那么胖，血压那么高，大胖子肯定会出现很多问题。正因为他唱得那么好，是大众关心的中心人物，一旦犯了什么错误，就会被夸大几十倍，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陈立：录音比较苍白，现场非常棒

　　声音的衰老无法抵挡，这是很客观的自然现象。这次来，帕瓦罗蒂无法跟1986年来的时候比，甚至跟四年前也不一样。

　　我看了他世界巡演的标准曲目单，像《今夜无人入睡》这些全都没有，独唱的歌剧咏叹调只有普契尼的《艺术家的生涯》和《托斯卡》，威尔第的作品一首没有。而且他也选唱了托塞里、贝里尼的艺术歌曲，用钢琴伴奏，还有几首拿波里歌曲，但也不是我们熟知的《我的太阳》、《重归苏莲托》这些。总体来说我看他强调的是艺术性，而不是“高音C”。

　　帕瓦罗蒂演唱的特点很明显，在棚里录音，表现力有些欠缺，比较苍白，但现场演出的都非常棒。

　　 2“歌王”为人如何？

　　 范竞马：脾气急躁，缺乏耐心，树敌很多

　　我跟帕瓦罗蒂和多明戈都有过个人的接触，跟帕瓦罗蒂是参加他的比赛、上他的课。两个人里面显然是多明戈可爱些，一表人才，对谁都客气，精力充沛；帕瓦罗蒂最重的时候是五百磅，他顾自己都顾不过来，脾气很急躁，缺乏耐心，所以他有很多敌人。

　　帕瓦罗蒂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我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我被选出来上过他几次课，当时我很失望：他就说我“好，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这么好，在哪儿学的？”全是这些话，我一看就知道是应付。但我知道他很累，所以也没说什么，也没有留下美好记忆。

　　 戴玉强：时刻保持童心，像个大孩子

　　去年底在意大利，帕瓦罗蒂第一次当导演，导他当年的成名作《绣花女》，邀请我去当男主角。前段时间他好像脖子上动了个手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声音那会儿还挺好的。四年前紫禁城“三高”以后，我跟帕瓦罗蒂上了几次课，他很忙，我也到处演出，后来也没有太多课。

　　去年我们一起排歌剧的时候，他很耐心，对我很好，经常鼓励，即使提出异议，说我哪里唱得不准确，也是和蔼可亲的。演出完一起聚会，跟媒体吃饭，跟大家合照，还有人去他家里吃点心，他都像个大孩子一样。一个好的艺术家，他的心灵时刻保持童心，帕瓦罗蒂做得比较好。

　　而“孩子”嘛，肯定有时候会闹点小脾气，也可以原谅。

　　 3 谁是下一个“歌王”？

　　 戴玉强：“歌王”的班谁也接不

　　上从我听他那么多年，和跟他个人的接触看，帕瓦罗蒂对艺术很严谨，当然他不是万能的，但从整体上讲，帕瓦罗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班谁也接不上，声音的条件、技巧以及他取得的艺术成就，尤其他把古典音乐突破了贵族的小圈子，让大众接受，他是居功至伟。

　　 陈立：现在的歌唱家一代不如一代

　　帕瓦罗蒂21世纪“封喉”，不可能有后来人接上他的班，因为现在的人一代不如一代。回过头来说，即使这次帕瓦罗蒂能达到今年的艺术高峰，也还是不可能达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批歌唱家的艺术造诣。主要原因就是商业化，那个时代大家是一场一场拼命地去唱，而不是借助现代的传媒，没有广播电视的播放，没有炒作，歌唱家没那么多噱头，没那么滥情，感情很朴素。现在的歌唱家借助传媒，可以假唱，可以偷着点声儿，或者一周奔走于各大歌剧院，唱好几场，很多歌唱家夸张的表情完全靠“做”出来的。

　　 4 “歌王”伟大之处在哪儿？

　　 范竞马：达到了这个时代的极限

　　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一种非常流畅、轻松的质感。在表现力上他确实有局限，也许跟他成长有关系，但仔细听，他的声音天然就有感情的，看不见技术的痕迹。我相信任何一个时代，在任何领域都有一个极限的，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超过帕瓦罗蒂。

　　 戴玉强：他本身就是文化遗产

　　说到唱歌，从一开始，我就是听到收音机里他的歌，我才喜欢上唱歌；学唱歌我就是跟着他的唱片学，当时如果谁唱得像帕瓦罗蒂就肯定唱得不错了。以前我每天都听他的录音，现在仍然是这样，听无数的录音带、CD.他的歌剧、演唱会的CD、DVD，所有资料我几乎都有。他本身就是一个文化遗产，谁模仿得像，别人就会说你唱得好！

　　 陈立：推广歌剧已算功德无量

　　说他伟大，看怎么分。看“三高”的艺术成就，怎么也无法跟老一代歌唱家卡鲁索、吉利相比。那个时代的音高跟现在也不一样，唱得没现在的高，但他们是在用心灵歌唱。现在歌唱家商业性比较浓。但起码帕瓦罗蒂把束之高阁的歌剧带到了普通老百姓中间。这次帕瓦罗蒂也不讳言，这两年的巡演是要为两岁的女儿留一份财产。

　　我相信这会带给观众感动。

　　现在音乐界流行病是技术的成分大于艺术，加上歌剧这种形式离大众审美越来越远，现在的年轻人不可能像老一辈一样踏踏实实了。

　　而帕瓦罗蒂和“三高”成功借助了商业手段，让更多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歌剧了，这已经算是功德无量。

　　作为“末代歌王”，帕瓦罗蒂已经成为一个文化符号。这是一位画家特意创作的“歌王谢幕”，画家说“我表现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带来的欢乐”。

　　 ■离别有因

　　 状态下降告别是必然

　　事实上，从2002年开始，帕瓦罗蒂已很少登台，在此次世界巡演开始前，两年内他只在伦敦和柏林演出过5场。帕瓦罗蒂在歌剧事业上的亲密伙伴几年前已公开暗示歌唱家“可以退休”了。

　　因为帕瓦罗蒂除了与其体重做长期“斗争”外，还备受膝部和髋部手术的困扰，这些都极大削弱了他的精力，并妨碍了他的行动和演出。

　　此次横跨两年的世界巡演，国际音乐界有两种看法，有人认为一切都是经纪人刺激票房的手段，效果也很明显。也有人认为帕瓦罗蒂的状态已明显在走下坡路，现在告别舞台是必然选择。

　　 ■影音纪念

　　 出精选唱片拍纪录片

　　帕瓦罗蒂共拥有1亿左右的唱片销量。为配合歌王“告别”巡演，今年4月，帕瓦罗蒂毕生惟一的签约唱片公司DECCA在全球发行了两张一套的《帕瓦罗蒂告别舞台精选集》，当中收录了帕瓦罗蒂40年来最“经典”唱段的录音，共42首歌。5月，英国广播公司（BBC）制作了影片《帕瓦罗蒂：末代男高音》。

　　该纪录片跟踪记录了帕瓦罗蒂向歌剧舞台说再见一年来的生活与艺术轨迹。

　　 ■告别之旅

　　 5月21日，帕瓦罗蒂在塞黑的告别巡演引起轰动。

　　 长达两年的世界巡演

　　2004年1月28日，帕瓦罗蒂在巴拿马城举行个人演唱会。这是他首次在巴拿马演出，并以此拉开了他告别歌剧舞台世界巡演的帷幕。并宣布2005年将退出舞台。

　　2004年初，帕瓦罗蒂以饰演普契尼歌剧《托斯卡》里的画家卡瓦拉多西，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中宣布告别歌剧舞台。

　　2004年9月6日，帕瓦罗蒂展开其告别舞台世界巡演。期间，他横跨欧洲、美洲和亚洲，轮番在包括德、法、英、美、澳、中在内的19个国家29个城市登台“告别”。

　　他表示：“这次的巡演将会很煽情，我期待着走遍世界每个角落，再度与从前曾合作过的同事与朋友们相见，并最后一次为观众表演。”世界巡演第一站是新英格兰的莫希根太阳城，2万观众进场。同年10月，帕瓦罗蒂获得专门嘉奖为世界和平作出重大贡献的“艾森豪威尔大奖章”。

　　2004年11月，帕瓦罗蒂抵达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做告别演出。紧接着，帕瓦罗蒂飞到墨西哥演出，此行是墨西哥的韦拉克鲁斯州州长请“歌王”为该州新落成的剧场助兴。

　　同年12月2日，帕瓦罗蒂签下了最后40场告别演唱会的合约。

　　2005年4月7日起，“歌王”在阿联酋、法国巴黎、塞黑、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悉尼、布里斯班、珀斯以及中国台湾、香港等地举行告别巡演。

　　本报记者 张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