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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歌:下辈子不做电影导演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07日09:30 金羊网-新快报

  他被誉为是电影哲人,永远的精神贵族。他曾经赢得过最辉煌的荣耀,也遭遇过最刻骨铭心的挫败。他在艺术野心和生存底线之间苦苦挣扎。

  为了求存、更具可看性,陈凯歌打破惯例,在《无极》中融入了“动作”“魔幻”“明星”等大量商业元素。整部电影拍摄制作历时三年,总投资高达三亿四千万元人民币。然而,在绚丽夺目的影像背后,《无极》依然铭刻着陈凯歌对于人性一贯的思考主题:有关

“自由、背叛和命运”。

  在《杨澜访谈录》里,陈凯歌逐一展现了他的内心世界。

  关于电影

  

  中国电影处在尴尬的状态

  杨澜(以下简称“杨”):大家好,今天来我们节目做客的是陈凯歌导演,我上一次采访他是在六年之前,那时他刚刚完成了电影《荆柯刺秦王》的拍摄,六年过去了,陈凯歌的生活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的电影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这是第一个问题,就想问陈导演的。

  陈凯歌(以下简称“陈”):《霸王别姬》的程蝶衣叫以不变应万变,总的说,大的生活状态没有什么改变,但是整个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艺术家都是生活在自己的梦幻里头,到现在,就是赤裸裸了,你的电影必须以一个商业的姿态进入市场,赢得观众后才能够求存,所以对我而言,我觉得中国电影处在很尴尬的状态,苦苦挣扎。

  

陈凯歌:下辈子不做电影导演

  杨:尴尬在什么地方呢,你干脆就做商业电影,就像好莱坞那样去做好了,也没有什么尴尬吗?

  陈:不,这个尴尬我觉得不是在你做什么上边的尴尬,而是说你要拿什么东西投入市场的尴尬,咱们说点严肃的话题,中国电影现在走到哪儿了?中国电影是处在一个求存的状态中,如果不能够有大的商业电影的出现,如果不能有这样能够涵盖比较大的观众面的电影的出现,不能够把中国电影做大做强,什么都谈不到的,谈什么艺术。

  杨:现在还是水清鱼寡的时候。

  陈:水也不清,鱼甚寡。

  拍电影就像一场赌博

  杨:我看到您有一段话是说,《无极》是讲命运,你觉得好像命运在你拍摄这部片子的过程中,好像也扮演了某种角色,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陈:就在《无极》中间,你会碰到很多事情,就是说,是不可能发生的而发生了,之后呢,又能够化险为夷。比如说,你在云南香格里拉拍戏,我一去,我觉得这个地方简直是江湖胜景,特别是5月,小湖边的杜鹃盛开的时候。然后我就非常想在那儿拍,后来还真的排除万难,在那里搭了非常大的景,最后却发现布景质量有问题,而且它的这个建造费用极高,最后面对的就是放弃还是不放弃。

  杨:高到什么程度?

  陈:几百万,你还没开拍就因为跨度大概有46公尺的钢梁有问题而要放弃。你很难决定走还是不走。最后我觉得我不能看着(危险)可能发生,有人被砸在这儿,哪怕这个风险很小,所以我只能走,后来,我在内蒙找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来搭景。

  杨:那几百万等于泡汤了。

  陈:那没办法,所以我觉得就是说,这个拍电影这事呢,跟它最类似的职业就是赌博,真的,你没办法做到,你原来计划和期待的这样一个情况。

  关于陈红

  

  她是江湖上的人

  陈:我从来只是想找一个伴,我没想到我找了一个合作者。

  杨:你是说你一开始是小看人家了。

  陈:不是小看,我觉得一个女人,当她相信一件事,她想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她那个力量比男人要大,她比较有韧性,所以让我比较难过的时候,其实不是看见她在那儿跟人开会,或指挥做什么事,或者是跟她所震慑不了的人发生冲突和矛盾,这些时候我觉得都是常理。让我觉得是那些大家不会留意的瞬间,晚上很暗的灯光,她站在小小的旅馆的镜子前头,前头是个洗脸盆,用水洗脸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在洗脸,这个时候我特别难过,我只是站在她背后抱着手看着她,其实我知道,她也知道我站在她的后头,没说话,什么都没说。

  杨:你觉得她是为什么而做?陈:因为她爱我。

  杨:她爱你也可以请一个非常好的制片人来做,为什么要自己做?

  陈:这是性格,她觉得只有她亲自说过的话,别人才会办,这也就是有能力的人的通病,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累也跟自己有关系,我觉得以后不能够以这种方式来操作,太辛苦了。

  我用一个很简单的话来说陈红她是什么人,陈红就是江湖上的人,拿大事当屁事的,拿小事当大事的人,就是江湖上的人。杨:听不懂。

  陈:意思是说,她是有担当的,天大的事在她看来不算回事。比如说,我电影拍着拍着,突然一个投资人说,这钱他不投了,可是像这样大的事情,她根本一眼都不看我,让我自己去办,这个就叫拿大事当屁事;一个厂工被车撞倒了之后,她自己去,然后我说,你干吗要自己去,别人去吧,而她说我要不去的话,我不安心,所以她要亲自去打理安顿,这就是我说的拿小事当大事。

  关于作品

  

  世上没有永垂不朽的作品

  杨:追求艺术的人,总希望能够留下一两部作品,不能说永垂不朽吧,但是总是希望能够传之于后人。

  陈: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杨:你从来没有吗?

  陈: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过去就有这样的叫一本书主义、一部戏主义,对这些,我会在背后窃笑不已。你以为哪个作品能够传诸后世,没有,你以为众人都是站在一个小玻璃框前头,看着蒙娜丽莎的时候,你认为他们和达芬奇或米开朗基罗这样的大师产生了心灵的共鸣吗,没有,他们为什么站在那儿,排着大长队。作为艺术家来讲,你觉得特别振奋,说,你看,有这么多人来看这一件艺术作品。

  杨:起码大家欣赏嘛。陈:错,他们什么都不欣赏,他们欣赏的是这点名气,他们到这儿是带着一点我们还可以称道的东西,到了罗马了,能不去圣彼得大教堂?能不去这个博物馆看看达芬奇的作品或者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吗?你千万不要以为人们对艺术是抱着美好的幻想,没有。所有的事说到底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而已,跟别人没关系。

  《刺秦》是我永远的痛

  陈:《荆柯刺秦王》拍了六年以后,反而赞扬的声音渐渐地高涨起来,而批评的声音渐渐弱了。那人家问我是什么原因,我说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我觉得我拍了一部很好的电影,是别人没有勇气去拍的,就这么简单,所以我觉得我很为这部电影骄傲。

  但是你觉得骄傲的东西,不能够被大众甚至不能够被影评人接受的时候,这是一种很苦闷的感觉。我当时就是不痛快,我非常不痛快。

  杨:你不痛快的时候会怎么样?陈:不怎么样,我其实宣泄不了,我只能告诉自己你没错。我是一个很天真,很老实的人,这是我对我自己的判断。我那么信赖别人、我那么信赖别人,是因为我做了那么诚实的一个电影,想告诉大家那个事其实是那样的,但是大家把我的信赖呢,当成了一个笑话,就是这样的,我可以接受这个,而且我自己绝不痛哭,其实像我这样从文革过来的人,想做到从容镇定是万难的,我们不是说那个伤害有多么严重,但是那个伤害真的是永远愈合不了的。

  下辈子不做电影导演

  2005年,在人们的期待和争议声中,陈凯歌完成了自己的第10部作品《无极》,在电影结尾,他给观众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时光倒流,我们将重新对人生作出怎样的选择?当我们把这个问题抛给陈凯歌本人时,他给出了一个相当令人惊讶的答案。

  陈:如果让我有机会重新做选择的话,我估计不会选择电影这个职业。

  杨:那太悲伤了,你做了一辈子的这个事,对它却好像是一种否定?

  陈:不是,我是想我的人生更悠游一点,随意一点。你要真能够做一个江湖上的人,其实挺不容易的。我在悉尼有一次一夜混录,然后特别早,我的朋友来接我说先带你吃早饭再回去睡觉吧,我看到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日出,在那个所谓大洋洲的海面上看着太阳升起来的瞬间,我特别感动,特别开心。

  杨:是不是当人能够体会到这一点一滴的感动的时候,就说明人老了?

  陈:我觉得是人年轻了,因为我自己就觉得,当人老的时候,他对于除他自己而外的一切无动于衷。

  杨:你现在是要做陈大爷了是吧?

  陈:我在纽约的时候,人家说,你们做电影导演太好了,我说怎么好啊,歌如潮,人如海啊,这个词我到现在还记得,但是我确实渐生懈怠之心,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我越来越喜欢比较散漫一点。

  (金陵/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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