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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于城市和农村间的边缘人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07日11:23 中国宁波网-宁波晚报

  

游走于城市和农村间的边缘人

  阿雪(中)在工作中。胡龙召/摄

  他们从千里迢迢的老家来到宁波,为的是寻找一份美丽的梦想。但同他们的父辈一样,无法洗褪自己身上的标签:农民工。于是,他们只好生存在城市和乡村夹缝中,城市改

造了他们但不接受他们,老家思念他们但已不再将他们拥入怀中。他们成了生活在城市和农村的“边缘人”。

  记者丁晓虹实习生袁妙飞撰文

  家书

  弟媳:

  你现在已正式跟我弟结婚了,你从今天开始也是正正式式和我们从(应为“成”)了一家人。姐现在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但姐是真心地在此时此刻祝愿你们新婚快乐,永远甜甜蜜蜜。你们婚后一定要多关心妈妈,生活中要互相理解,不要因小事而吵闹,知道了吗?

  上次我回家的时候,邻居都说不认识我了,他们可能觉得我已经是个城里人了吧,不过,家里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我也不认得了。

  现在在宁波挺好的,你们不要担心什么,姐总觉得现在生活越来越好。前两天休息,我们几个小姐妹去了天一广场,还去万里学院看了我们的老乡,天一广场很大,里面有很多大的百货公司,你们如果到宁波来,可以去看看,买点东西,只是东西都太贵了。我最喜欢的还是万里学院,学校比天一广场还漂亮,真希望能在这里读书啊。如果能读上大学,我想以后肯定就能留在宁波了。春节不会回家的,这里生意挺忙的,我会惦记你们的。

  姐姐

  2005.11.8

  寄信人:阿雪,来自海南省海口市的一个郊区,今年23岁,3年前来到宁波从事足疗服务工作,现在在维多利亚足福堂工作(阿雪并不愿意告诉我们她老家的具体名称,她说村里来宁波打工的不多,很担心被别人知道)。上个月,阿雪20岁刚出头的弟弟在老家海南结婚了,她给弟弟寄聘礼钱的同时,写了这么一段话给她的弟媳。在信中,阿雪并没有多说自己在宁波的遭遇,甚至她的家人现在并不知道她在宁波到底做什么。

  打工履历

  2000年,初中毕业的阿雪,从家乡到海口打工,曾经做过小买卖,由于经营不善没有继续下去。

  2003年,阿雪跟着小姐妹来到宁波打工,从事足疗工作,成了一个洗脚妹。由于工作环境不如意,所以没做多久就跳槽了,先后换过好几家单位。

  2005年10月份,她应聘进入维多利亚足福堂按摩店工作。

  采访对话

  她刚结束一次按摩,用消毒水消毒双手,涂上护手霜,活动一下酸痛的双手。一天中,她可能要在矮凳上持续工作5、6个小时,6年的沐足生涯使她的手指关节隆起了厚厚的老茧。

  6年没在春节时回家

  维多利亚足福堂,一个很洋气的名字,我们的谈话在一个装修豪华的洗脚按摩房里开始。

  阿雪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成熟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可能是海南的海风吹的,清澈明亮眼睛里带有一点点的警惕。“整整6年了,我已经离开老家很久了。”阿雪说。6年来,阿雪没有在春节回过家,“能不想吗,但节日里,我们这里生意是最好的,我又不忍心离开,而且春节回家车费又贵。”

  阿雪的老家在海口郊区,从海口到她老家,坐车还得3个小时。“家里家境不是很好,没有什么钱,父亲去世了,家里全部由我妈妈一人承担,还有两个弟弟,小弟弟还在读高中。”阿雪说,这两年,自己回家发现,村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虽然老家变得好看了,但我有点不认识了。”

  有过委屈和苦闷

  6年前,阿雪初中毕业,只有17岁的她就出来工作了。“其实,在我们老家,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一般已经结婚了,我已经是老姑娘了。”

  3年前,阿雪独自一人来到宁波。阿雪回忆道,自己刚开始做这份活时,也有过委屈,有过泪水:“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按别人的臭脚;为什么人家躺着享受,自己却低人一等似地弯着身子工作。”

  每每面对别人的双脚时,阿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委屈和苦闷占满了她的整个心里。阿雪说,有时候,客人的脚不但有脚气而且臭得要命,工作后连饭都吃不下,“不过,后来都想开了,也渐渐习惯了。”阿雪又笑着说。

  没法融入宁波

  阿雪讲,她对现在的工作环境和薪资待遇都感到满意。平时,阿雪除了跟同事、老乡逛逛街,就没有其他的业余爱好。“工作都很累了,还能有什么想法。”阿雪说,大部分时间,她还是通过电话和信件与家里保持联系,“通常也只是报喜不报忧,怕家里记挂。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还不愿意打电话,省点电话费也好。”除了留下每个月零花钱外,她也会往老家寄点钱。上个月,弟弟结婚的钱,全部是她寄回去的。

  说到自己今后的打算,她低下头害羞地笑了。她说虽然宁波环境好、经济好,但始终不是自己的家,尤其是听不懂宁波话,没有办法真正融入这个城市。“可能我还会再在这里工作,最好能在宁波找个老公结婚,不过也有可能回老家去,这就得一切重新再来了。”阿雪不无担心地说。

  老家很陌生了

  采访时,阿雪不停地说:“我喜欢这里的生活,繁华时尚,有很多新鲜事物,对城市生活我已经很适应了,离家时间长了,反而老家对我有些陌生。回家时,连邻居都把我当成了作客的城里人。”

  和阿雪有同感的外乡人不少。老鞠是举家携口从江西农村到宁波打工的,一晃3年过去了,夫妇俩目前同在一个木材加工厂打工,儿子在边上的一所外来人口子弟学校就读。

  晚上,老鞠常和老婆商量着啥时能买一套房子。“小点、简陋点都无所谓,只要是自己的房子就好呀,可是宁波的房子太贵了。”老鞠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期盼。老鞠告诉记者,他是多么希望能在宁波留下来啊!“我现在只能算是半个城里人,”老鞠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他想象不出,如果现在回乡务农,将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从河南到宁波来打工的小吕特别羡慕城里人的生活,21岁的她,跟同龄女孩一样,都喜欢打扮,平时她也会去逛街买衣服。“这里的女孩子都挺爱漂亮的,衣服穿得都很时尚啊。”小吕说,自己每个月赚的钱不能让她进大商场,她就去些市场里淘,用不起高档的化妆品,就去超市买“大宝”来用。

  说起将来,小吕很无奈,“如果找不到老公,我就会回老家去的。尽管宁波很好,宁波人的生活很好,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有距离的。”

  微型调查

  随机调查,人数20人,平均年龄在28岁。

  调查显示:60%的人“希望能成为宁波的一分子”;75%的人“愿意与城里人交往”;90%的人“喜欢城市生活”;95%的人“希望能被这里的城市居民尊重!”有60%的人喜欢城市居民的消费方式,50%的人喜欢尝试出现的新事物或新产品;而且,他们中65%的人喜欢向亲戚朋友推荐自己买过的商品,70%的人会从城里买些新奇的商品带回老家。

  记者感言

  有一批外来务工者与父辈在最脏、最累的岗位上工作不同,他们干的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行当;他们普遍接受过了一定的教育,对职业的期望值也比较高,迫不及待地渴望改变自己的习惯,以适应城市的要求和生活,有专家称他们为“新生代农民工”即“第二代民工”。

  浙大宁波理工学院的一位法律专家曾谈道,“第二代民工”被城市“影响”且改变后,再回到乡村,他们又和农村有点格格不入了,和传统的乡村生活方式互不理解。而另一方面城市现在又不能给他们落实城里人的待遇,社会还在习惯性地把他们视为“廉价的劳动力”。

  几位外来务工者告诉记者,他们平时也有点“怕”宁波人,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生活。他们的户口不属于宁波,以后孩子在宁波念书还得交借读费,社区开会或者其他活动,也从来不会找他们,他们有着被孤立和冷落的感觉。

  而一旦提及远在千里之外的老乡,他们都显得很开心,觉得这两年回家时,发现家那头越来越美。不过,他们也失望地发现,家那头的亲人已经把他们认做了“城里人”,把他们难得一次的回家当成了“城里人来做客了”。这让他们再次感到不安和陌生。

  从农村到城市,或许仅有一步之遥,而从农民到居民,从农村人到城市人,却有相当长的路要走。作为我们,惟一能做的可能也就是对这些外来务工者友善再友善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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