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四”尴尬排名说明了什么

　　■曹林

　　新华社最近发布了一条消息：作为世界第四大经济体的中国在医疗卫生领域正面临尴尬境地，在世界卫生组织进行的成员国医疗卫生筹资和分配公平性的排序中，中国位列191个成员国中的倒数第四位。针对这个尴尬的排名，专家称，中国现有的医疗卫生体制出现商业化、市场化的倾向违背了医疗卫生事业的基本规律。

　　曾有学者用“巨人”比喻中国的改革成果，中国在过去二十多年里已经成长为一个巨人，但或许可以打一个不甚恰当的比喻：这个巨人拖着两条瘸腿，一条是医疗体制，另一条是教育体制———“倒数第四”的尴尬排名把巨人的瘸腿赤条条地暴露出来。动辄被灌输“我们的经济排名前几”、“我们的收入上升几位”的老百姓，在“医疗公平倒数第四”的排名面前，会感受着怎样一种反差？

　　不仅这种共时的反差，还有一种历时的反差———我们这个今天医疗公平“倒数第四”的国度，过去很长时间内曾被世界卫生组织视为发展中国家的典范。新中国建立之后，政府一直致力于建立一套廉价的、惠及所有居民的基本医疗服务体系，这种导向使中国能够在经济发展水平很低的情况下取得令世界瞩目的健康成就。1978年，世界医疗组织在阿拉木图召开会议，中国的医疗体制被作为世界各国学习的典范。

　　经济飞速发展，医疗公平却不断萎缩至“倒数第四”；曾经的典范，如今却成为“倒数第四”的后进———这个反差的现实中包含着医疗体制的双重断裂：一方面是与传统的断裂，传统那套廉价、公平的基本医疗服务体系已经被以市场效率的名义击碎，我们的身后已经没有了传统；一方面是与现代的断裂，过度的市场化和商业化使我们在医疗公平上被世界其他国家远远地甩在后面。

　　中国老百姓当下“看病难、看病贵”的集体性焦虑，很大程度上正源于医疗体制“既远离传统又落后现代”的双重断裂。如果身后有传统的维系，有一个基本医疗服务体系的保障，“落后现代”是不足使人焦虑的；如果眼前有现代的召唤，“远离传统”也没有什么。如今医疗体制的现实恰恰就是，传统也丢了，现代又接轨不上，中国医疗处于一种“既无公平又无效率”的境地，这使老百姓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一种“无所依赖”的焦虑。

　　任何改革，一个最基本的底线是，要让大多数的人感觉到“日子至少不比过去过得差”。而医疗体制改革，打破了传统那套虽廉价但公平的基本医疗服务体系，又没有建立一个新的服务体系。

　　当民众、精英和改革的操作者开始合力批评医疗卫生体制中的诸多弊端时，我们期盼的不仅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更希望看到种种壮士断腕式的改革措施能及早起航。（相关报道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