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方块

　　■文/程小莹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城市生活里忽然出现了许多机器；是从BP传呼机开始的，男人的腰际的裤带上别着；在整个90年代，男人的腰际上，别的东西越来越多，打火机，手机；后来，干脆有一种长方形的皮壳子，别在腰际上，里面不知道是放什么好东西的。印象中，我小时候看到，这种方的皮壳子，是踏三轮车工人喜欢用的，他们也是别在腰际，里面放

　　还有一种机器，叫手掌机，是玩具。摆弄手掌机成为大人小孩的爱好，特别是外出，随身带着，随时拿出来，放在手掌上，眼睛盯着小的显示屏，发出嘀嘀嘟嘟的声音，还不时晃着身子，像急切地要摆弄什么。

　　我在那时候也玩手掌机，特别迷恋“俄罗斯方块”。我一直没搞懂这些方块与俄罗斯有什么关系。但于我，却有近似于占卜算卦的意味。那种不断会有各种几何图形拼成的方块让人去堆积填满，消解。这是个过程，充满未知性。我一般会选择了更为复杂的一种，把起点定在最高，一开始先有零乱的方块占据了显示屏的大部分，里面却有许多空隙。在这样困难的局面下，来控制复杂的方块去填满空当，使先前零乱的空隙逐渐变得充实而有规则，然后一排排消解，使空间变大，渐渐地，有天地宽广而得以解放舒展的感觉。比较高明的玩法是，要有预见性，预先留着细长空隙，等待出现一根长条，锲入，分数在急速递增，显示着胜利成果。当然，也会有难以消除而画面愈加零乱堆积到顶的时候，失败是在日益局促手忙脚乱穷于应付所有的努力归于徒劳之中，由一片黑色占据整个显示屏而宣布的。所以，就希望在危急关头，会出现具有穿透能力的单个小方块或相对容易摆布的简易图形方块，去填补空白。有得心应手，也有连遭厄运。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的。俄罗斯方块告诉我，失败可以随时从头开始，不服输却无法重复已经失败的那个局面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忘记失败，重新开始，这是我喜欢“俄罗斯方块”的原因。变化多端，不可预测，随机应变、反应灵敏是必不可少的本事。所有的快感，便在这细长的一条锲入的一刻。

　　我时常在心里许个愿，然后定个分数，能达到这个分数，表示这事能成，那就得试试自己的运气和应变能力了。有顺顺当当如愿以偿的，也有许多时候，会很快地无所适从而一筹莫展。

　　就像生活。几个十年下来了，也就算是经历过一些人和事儿了。从新手到老手，计较或放弃。在很清淡的生活里，习惯退避；也有感觉很兴旺发达的时候，似乎要突飞猛进了。其实也不过如此。长期共同的生活里，可以由着点性子；长期共同的工作里，便要小心谨慎。

　　我便在“俄罗斯方块”里，摆布着这么些人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