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领导

　　围城内外

　　西单

　　我们又赶紧批评老王大男子主义，说到底嫂子还是很贤慧的嘛……我们左劝右骂，老王才不吱声了……

　　邀老张去朋友老王家拜年，正巧老王另一个朋友老黄携太太女儿也来了。晚饭时，我们三个轮番向老黄“进攻”，老黄频频用“领导”来抵挡，比如“领导说了，今年过年不能多喝酒”、“领导不让多抽烟”、“领导不准打麻将”……开始我很纳闷，他那领导也管得太宽了吧，过年了高兴高兴还不行吗？

　　后来老张老王“转攻”老黄太太，我才知道，老黄的“领导”原来正是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太太！只是老黄一本正经背诵“领导语录”的时候，“领导”竟似浑然不觉照样吃照样喝，一点儿也不露出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威严，更无被戏虐被调侃的怪状、不适，怪不得我看不出来！由此看来，老黄太太当“领导”久矣！老黄“被领导”久矣！

　　时针指向11点，“领导”轻轻说:“回去吧，不打扰了。”谈兴正浓的老黄赶紧刹车:“不好意思！领导指示了，嘿嘿嘿嘿！”一家三口迅即离座……好一对领导和被领导啊！我们由衷赞叹！

　　我们3个继续喝茶聊天，老王太太坐在一旁续茶水削果皮。午夜12点，酒喝得有点高的老王提议出街逛逛，老王太太轻轻咕噜了一声表示反对，老王勃然大怒:“我要出去你管得着吗？！”我和老张都没有想到老王一下子会有这么大反应，一时不知所措。哪知老王太太不甘示弱，声音大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一晚不出去就会憋死吗？！”老王太太是个小学老师，一向温文尔雅，想不到也有那么大脾气。“我就是要出去！看你能咋的！”老王圆睁双眼，怒视太太，口中开始污言秽语……我和老张赶紧打圆场，老王太太气呼呼地跳了起来，咚咚咚穿过客厅，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这事显然是老王太过了，我们赶紧批评老王。老王喷着酒气说:“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嘛！喝了酒心里憋得慌，这娘儿也管得太宽了嘛！老子休了她都成！”我们又赶紧批评老王大男子主义，说到底嫂子还是很贤慧的嘛……我们左劝右骂，老王才不吱声了……

　　气氛轻松了许多，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嫂子一向温柔贤慧，今晚怎么会这样？”老张冲口而出:“她是受了感染啊！看人家老黄多听老婆的！”“老王，你可要多多尊敬领导啊！”我和老张庄严肃穆地叮嘱一番老王，暗中悄悄比照自己，百感交集离席回家。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