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体恤”理念是对公民权利的尊重

　　作者：毛飞（个人文集）

　　北京市交通执法总队政工处处长钟民心近日表示，“目前北京要消除黑车不现实，只能是在最大程度上减少黑车的非法运营。”黑车司机的身份有农民也有下岗工人，存在着生计的问题，为此，打击黑车执法中一般都要兼顾体恤的平衡理念。（6月12日《新京报》）

　　北京正在开展专项打击机动车非法营运的“狂飙行动”，其执法力度之大、对“黑车”的处罚金额之高都是前所未有的。不过，执法者在打击黑车的行动中兼有“体恤”黑车司机生计的考量，让人们看到一抹难得的温情。

　　“兼顾体恤的平衡理念”，其中体现的是执法者对公民尤其是弱势群体基本权利的尊重。在公共管理过程中，政府要实现某些特定的治理目标，可能造成政府权力与公民权利的紧张和冲突，而其中最激烈的莫过于行政权力和公民生存权的直接对抗。正如钟民心所言，北京的黑车司机中存在不少下岗工人和农民。对于政府执法部门而言，开黑车是必须遏止的违法行为；而对于他们来说，开黑车是一家老小得以活下去的唯一依靠，打击黑车在某种意义上等于断其活路。显然，“狂飙行动”中潜伏着行政权力与公民生存权激烈对抗的风险，这迫使执法者做出抉择：执法是否要以公民的生存权为代价？

　　现实中不乏有极端无情的执法者，他们是典型的“酷吏”，在他们的字典中找不到“体恤”的字眼。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执法牺牲公民的基本权利。但遗憾的是，这种“斩断情丝”的抉择既不能保证治理目标的顺利实现，还会招致更多的麻烦。因为行政权力所挑战的是公民绝不肯放弃的生存权，必将遭到最激烈、最持久、最复杂和最富有智慧的民间抵抗。虽然有些执法者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他们能够毫不留情地没收黑车司机的车辆、铰断非法营运三轮车的链条、砸碎无照经营小贩的微薄家当，但他们无情打击的对象依旧顽强地重复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循环。更可怕的是，激烈的对抗甚至迫使弱势者选择“与汝偕亡”的极端手段——2004年，一个叫罗贤汉的残障人士因赖以谋生的载客三轮车被政府没收，冲进湖南衡阳珠晖区副区长邹传云的办公室用汽油纵火，结果造成罗邹二人一死一伤的惨剧，这恰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值得庆幸的是，“狂飙行动”的执法部门清醒地认识到，行政权力并不能超越挑战公民的基本权利，再美好的治理目标也不能压倒弱势人群的生存权。“兼顾体恤的平衡理念”所平衡的就是政府权力与公民权利，其中透露着以人为本的价值关怀，体现着有限政府的法理精神，无疑是值得赞许的。不过，这种平衡的结果往往是治理目标的折扣，“体恤”理念并不能保证执法部门完成上级下达的指标。从目前打击黑车的成果来看，似乎远不能伤及黑车市场的筋骨；连执法部门自身也没有根除黑车的信心。当然，这并非说明“体恤”理念有错，因为行政权力挑战公民生存权的结果大抵都是如此。

　　归根结底，政府不应制造出行政权力与公民生存权的对抗，政策制定阶段的“体恤”比政策执行阶段的“体恤”更重要。政府要在不损害公民生存权的前提下有效打击机动车非法营运，就必须在整治政策中加入补偿弱势群体的相关内容。要从根本上解决黑车泛滥的问题，政府必须为艰难谋生的弱势人群养家糊口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这才是最可贵的“体恤”。

　　审稿：刘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