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贵
笔者经常打的乘坐城市出租车，虽能感受出行方便和城市日新月异的喜人变化，但获得的却不尽是愉悦。比如一年中总得遭遇几回大煞风景的时刻——的哥的姐利用电台旁若无人口无遮拦地或插科打诨或聊黄段子或脏言秽语不堪入耳，每每就有如坐针毡之感，又像咽下一只苍蝇般犯恶。这档子龌龊烂事发生频度近来虽有减少，但并未完全绝迹。
鲁讯先生曾在《论“他妈的！”》一文中写道：“无论是谁，只要在中国过活，便
总得常听到‘他妈的’或其相类的口头禅。我想：这话的分布，大概就跟着中国人足迹之所至罢；使用的遍数，怕也未必比客气的‘您好呀’会更少。假使依或人所说，牡丹是中国的‘国花’，那么，这就可以算是中国的‘国骂’了。”我在出租车上遇到的个别的哥的姐说脏话频度虽比不上这么严重，但有的肮脏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国骂”在个别的哥的姐口中早已有了发挥极致的现代升级版。诚如鲁讯先生所述：“我生长于浙江之东，就是西滢先生之所谓‘某籍’。那地方通行的‘国骂’颇简单：专一以‘妈’为限，决不牵涉余人。后来稍游各地，才始惊异于国骂之博大而精微：上溯祖宗，旁连姊妹，下递子孙，普及同性，真是‘犹河汉而无极也’。而且，不特用于人，也以施之兽。前年，曾见一辆煤车的只轮陷入很深的辙迹里，车夫便愤然跳下，出死力打那拉车的骡子道：‘你姊姊的！你姊姊的！’”
应当说，大多的哥的姐有着中国公民、城市市民和出租车驾驶员三重身份。作为中国公民，有20字基本道德规范；作为城市市民，有市民守则和基本行为规范；作为出租车驾驶员，有行业服务规范。语言文明不讲粗话脏话乃是上述林林总总的规范守则中的题内应有之义。换言之，语言文明口下留“清”是一个正常人必须坚守的低线伦理和一个合格人必须讲求的起码文明。鲁迅先生说过：“最先发明这一句“他妈的”的人物，确要算一个天才，——然而是一个卑劣的天才。”此言也许正是先生开给屎糊大脑言必闻臭者提神醒脑祛风去火的速效风油精，是他老人家送给口无遮栏口下不“清”者用以漱掉口中污物的最好清洁剂。
出租车作为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和流动名片，代表着城市文明形象，而且是一日中流动区域最广延续时间最久的风景线。如果说语言不文明在个人私下场合和家庭狭小范围，污染的顶多只是自己的斗室一寓，影响的充其量只是自己的家人；出租车运行中则不一样，出租车属社会公共空间，粗话脏话影响的是出行乘客污染的是社会环境，藉以乘客晕轮效应的传播放大作用，损伤败坏的则不止乎个人形象而是行业形象和城市形象。“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倘若遇上外地来客，城市纵有碧水蓝天白云宽路高楼，纵有令人眩目称羡的各色牌匾称号，在外人心目中恐怕顶多只是城市表皮“形象”而难有城市精神“文明”。
“倘不改造，即永远有无声的或有声的“国骂”。就是“他妈的”，围绕在上下和四旁，而且这还须在太平的时候。”我们应当铭记鲁讯先生这一忠告。我的观点是：对的哥的姐口下无德听之任之就等于是对窗口行业不文明听之任之，对窗口行业不文明听之任之就等于是对城市文明形象抹黑败坏听之任之。我不知道个别的哥的姐说脏话有无生理层面“上瘾”“成癖”之类的精神成因，但有一点共性成因可以肯定，个别的哥的姐说脏话有学校家庭社会文明教化“先天不足”造成自律不够的先天原因，又有有关部门外部约束不力“后天失调”造成他律不够的后天导因。因此，疗治个别的哥的姐说脏话的沉疴痼疾，担负教化文明管束行为职责的有关部门就不能缺位无为。具体说来，强化教育自律固然重要，强化规则他律，迫使个别人学会说话口下留“清”更加重要。既往经验教训昭示我们：对可塑性不强的成人而言，监管部门严管是最好的教化，严惩是最好的矫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