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所能给予的温暖

　　■泉涌

　　有个成语叫触景生情。看到报纸上关于养宠物的各种争论，不禁就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那条狗。

　　情景是类似的。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那个时代普遍性的穷———还养着一条

　　从记事起，家里就总是有一条狗客观地存在着，虽然面目常有变化，但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都叫虎子。虎子的直接豢养者从大哥到二哥一直演变到三哥———也就是我，但所享受的地位和待遇都从来没变，拿句时髦点的话来说就是没因人废事。大哥给它当主子时会背着父母给它增加点营养，二哥也是如此，轮到我来担当喂养任务了，也同样偷偷地省下点自己的口粮扔到它面前。父母对此似乎也是心知肚明的，家里似乎也并没因此而吃不上饭，哥几个的个子似乎也没因此耽误了长。

　　虎子是只普普通通的小土狗，黄或黑，一直都是。之所以把它归到宠物之列，是因为实在想不出它的存在有什么特别实际的价值。要说看家护院吧，似乎赤贫之家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偷；要说人仗狗势吧，似乎耕读世家也无跟人红脸打架的军备需要；要说是家畜的一种吧，在它百年之后又从来没舍得吃过，所谓的狗肉不上席了。更甭说放羊逐兔，或在某个比赛上为主人挣笔什么奖金。

　　在人类社会中找个相似的比喻，是清客，或者帮闲。能解个闷凑个趣看个眼色什么的，没什么大用，但总归该划到朋友类里去，而朋友是永远不嫌多的，更何况有“忠狗奸猫”和“狗不嫌家贫”一说。自小时起，狗就是我的学步车，蹩脚的仆人，不倦的玩伴，甚至清洁工。至今都能想起它那真正堪称“温柔”的舌头擦拭眼泪、鼻涕、饭渣时的亲切，是一个没心没肺任何情况下都能咧开嘴笑出来的兄弟，在安慰孤寂的心灵，间或抚平忧伤。恐怕这一切，也是无可替代的了。特别是上学途中依依不舍的“十八里相送”，放学后摇头摆尾的热情迎接，都带给人真心的欢乐。

　　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去外地求学时，虎子跟在车后面直跑了十几里，始终用那忧郁的大眼盯着我的眼，是最纯粹的依恋。而被依恋的感觉，则是一个人心中最基本的需要。

　　父母斥责我偷喂虎子时，记得我的回答是我宁愿少吃两口。顺理成章的逻辑是，社会低保是对一个社会人的起码关怀，与他是否愿意委屈自己的肚子而让一条狗吃饱没啥直接关系，更无需附带着条件的善人嘴脸。一个只能满足人们最起码生理需求的福利体系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在精神和心灵方面，一条忠诚的狗，也许能给予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