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戏中戏

　　法官宣读判决的声音，震碎了刘自华的最后一丝侥幸。算命先生的话落空了，他的牢狱之灾降临。

　　第一场

　　“无缘”相见被迫“冬猎”

　　陕西省石泉县人民检察院的办案人员擦了一把汗。这次办案，极富戏剧性，遇见的“对手”太狡猾，处处设陷，假戏连连。案发深冬，检察官们后来把这次侦查称为“冬猎”。

　　2005年11月29日，秦巴山里已经相当寒冷了。石泉县电力局农电工程队办公室里的电炉子旁，“吸”住了一圈烤火的人。8名反贪局工作人员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刘自华。此次前来，正是对他涉嫌贪污一案进行初查。

　　听说是县检察院反贪局的，屋里的其他人都迅速离开了。检察官提出要查看工程队有关账务。刘自华不紧不慢地介绍：“账务资料由会计小贾保管着，但现在人不在，可能回老家去了。他的老家没有电话，山上也没有通讯信号，暂时无法联系。”

　　情况是真是假，工作是进是退？检察官们决定和刘自华一起进山，去找这个关键人物小贾。

　　3名检察官和刘自华驾驶吉普车，出发了。

　　20分钟车程后，山路不通。一行人弃车步行，翻山过梁。走过一个多小时，大家伙筋疲力尽，挨到一户农家门前，讨了口水，一打听才知道走了许多冤枉路。看看天黑，返回来不及了，便咬牙继续走。

　　刺骨的寒风里，几个人都走得满头大汗。刘自华第一个脱掉外套，嘟囔起来：“今天主要是你们来了，换成其他人的话，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这样的走路！”终于到了，见到了小贾的父母，小贾根本没有回过家。

　　白白洒了一路的汗水。

　　事后，刘在自述中证实这是自己导演的第一场戏，自己也吃了苦头。

　　那么小贾究竟在哪里呢？后来的调查证实，小贾当天就在办公室里烤火的人中，骗局的目的是给侦查制造麻烦，以争取时间。

　　第二场

　　夜布“迷局”假证如“山”

　　正是利用当晚的时间，刘为应付第二天的调查布好了“迷局”。

　　刘把小贾和工程队黄某召集到自己家，密谋到深夜两点多，核对账务，现场编造6张金额高达数万元的虚假支出凭证。为以假乱真，几个人又到办公室，用电炉子将假凭证上的胶水烤干。

　　这下，刘感觉心里有了底。第二天回答是否贪污公款的询问时，他的态度挺坚决：“绝对没有！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我这人到底怎么样！我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呢？”

　　被问到支出凭证是否存在虚假成分时，他信誓旦旦：“绝对没有！你们不相信可以到各村核实一下，要是有一张虚假的条子，我坐牢都可以！”

　　办案人员没受迷惑。在完成了大量的工作之后，终于取得充足证据。刘承认有3万元公款被自己用了，并答应退款。在退赃的过程中，一场更精彩的戏上演了。

　　第三场

　　偷梁换柱假戏真做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自华先后分三次退了10000元、11000元和9000元。

　　每次退款他都叫苦不迭：“家里刚盖过房，花了几十万，到处都是欠账，为了还这3万元，东挪西借可是作了难！”他如此“认真”的态度，使办案人员怎么也没有把这与此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情联系起来。

　　2005年12月的一天下午，两位50来岁的农民吵嚷着闯进了反贪局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喊着要找局长。工作人员倒上热茶，等他们平静下来才弄清，他们是一个村的支书和村长。在县电力局实施的农网改造工程中，村上出了很多劳力，工程结束了，农民们的3万元工程款却一分没有拿到手。去要钱时，刘自华说现在反贪局正在查账，不让给农民付款。既然是反贪局不让给农民付血汗钱，他们就代表村民找反贪局来了。

　　村长陈良学显得非常激动：“我是县人大代表，我们农民的血汗钱，必须给我们付！你们敢不让给我们付，我现在就去人大告你们！”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份“工程承包合同”和两张“欠条”，说：“你们看看，这是我们和电力局签的合同，还有欠条，为什么不让付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办案人员说明从来没有不让电力局给农民付钱，并通知刘自华来解释一下。

　　刘急忙赶到，一见到两个农民，就生气得大叫起来：“谁让你们来这里闹的？你们整天找我就不说了，还来找人家反贪局干什么！”

　　农民哪里服他？双方大吵，反贪局秦局长见状赶紧劝阻，答应帮助协调，以尽快给农民解决。两个农民和刘自华也就先后离开了反贪局。

　　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这件事竟然暴出惊人内幕：原来，刘自华深夜驱车赶到该村，将支书和村长接到自己家，炮制了一份虚假的农网改造施工合同，并给二人出具了两张34000元的假“欠条”，让二人到反贪局去闹。然后，再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骗过局领导和财务人员，将这笔虚假“工程款”在账务上予以核销。为了作假成真，故意将其中3万元分三次“艰难”退赃。作为回报，答应给二人每人500元的好处费。事情暴露时，好处费还没给付。

　　落幕

　　一场场由刘自华自导自演的假戏，最终还是被办案人员识破了。

　　当拘留证摆在面前、冰冷的手铐戴上手腕时，一向强硬的刘自华脸色大变，坦陈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在他带领实施的农网改造工程中，国家预算中还有较高的施工费用，但农民大多对此不知。农民看到来给自己架线通电，热情都很高，出了很多的义务工。工程核算时，刘大量编造农民领取施工费的虚假支出凭证，将相当数额的公款套为己有，并骗过了有关部门的检查和审计。

　　同时，刘自华交代了设圈套、演假戏，阻挠侦查的全过程。他感叹地说：“在你们侦破和调查的过程中，我还找了个算命先生占了一卦，他说我今年没有牢狱之灾，这坚定了我顽抗到底的决心。但是，你们调查越来越深入，使得不可能暴露的事情都暴露了，紧张、害怕，吃不下睡不着，看着你们始终对我端茶倒水的态度，我挺感动。当你们沿着我故意设下的陷阱跑冤枉路时，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怕进监狱，所以一直硬撑着。现在，我真的认识到了自己顽抗到底的错误和危害性。做错了事情无论想的再周全也难免留下蛛丝马迹，靠欺骗和隐瞒是无法逃脱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