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济南的炊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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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03日03:52 舜网-济南时报 |
早年,济南的清晨十分宁静。一早,缕缕炊烟悄无声息地缓缓升起,飘到空中后渐渐地散开,融入了蓝天。在宁静中,用心去看那缕缕炊烟,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舒缓和松弛,还有一种和谐。 炊烟,不光在济南周边的村庄能看到,在市区也能看到。以前,济南人烧水做饭,大都用煤球炉子。不管是住院子还是住门头,都在自己家门口垒上一人多高的挡风墙,上面 盖上雨搭。除了冬天以外,炉子就放在里面。清晨点着了以后,用一天。那时候,煤球儿凭票供应,许多人家为了省点儿煤球儿,都不封炉子,吃完晚饭后用余火再烧两壶水,就让炉子自然熄灭,第二天一早再点。至于引火的劈柴,或是到近郊拾些干树枝,或是到建筑工地拣些碎木头,另外市面上也有卖的,像木材加工厂、火柴厂这些地方就经常卖下脚料。许多人家攒不下煤球儿,却能攒下一大堆火头。因此,济南的清晨总是断不了炊烟。一早,家庭主妇们把炉子提出来,用废纸把火头引着,等火苗儿窜上来以后再往里放煤球儿。火苗儿被煤球儿一压,成了浓烟,于是便拿过半截烟筒,竖在炉口上拔。青烟顺着烟筒冒出来,升到空中,渐渐地散开了。有的人家不烧煤球儿,而是常年烧坯子。因为烧坯子比较划算,一是省钱,二是能增加一些数量。从煤店里买回来炭末子,掺上一定比例的黄土,和好了以后平摊在地上,有一寸厚;等半干的时候,用个破菜刀界成半尺见方的坯子,再在每个坯子上界出和煤球儿差不多大的小方块儿。碰上好天气,一两天就能干透了。 煤球炉子很简单,馆驿街、剪子巷这些地方都有卖的,有白铁皮的,也有黑铁皮的,都是空炉膛,买回来以后还要套,然后才能用。有的人不买,用只漏了底的破铁筲,开个炉门儿,安上几根炉条,套好了以后并不比买的差。套炉膛也有些窍门儿,黄土里掺上麻刀,要用盐水和成硬泥,一层一层地糊在内壁上,再用手蘸着水,把表面弄湿,该去的去,该补的补,肚子要大一些,炉口要小一些。有的人没经验,把炉膛套得直上直下,兜不住火,点着了以后总也旺不起来,用个破蒲扇扇半天也无济于事,只好请个明白的街坊邻居来帮忙。 那时侯,人和人离得近,彼此都有个照应。这家的水开了或是锅淤了,那家看见以后就过去帮着处理一下。尤其是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就是出去大半天,也不用担心烧干了水壶。 在那些日子里,副食品都是凭票供应,一年到头难得吃一次大锅炖肉。偶尔有户人家炖锅肉,全院子的人都能闻到香味儿。每逢这个时候,整个院子里便有了过节的气氛。先是两个男人凑在一起,在天井里摆上一张小矮桌,你端上肉,我拿来酒。看到其他男人陆续回来了,便招呼一声。这边是真心邀请,那边也不作假,都凑过来,有的添一盘菜,有的扔两盒烟。本来是两个人的浅酌,一下子成了五六个人的酒局。 女人们忙活完了以后,聚到一起闲聊,都说男人们没出息。男人们都装听不见,一个个仰着脸喝酒,低下头吃肉。酒至半酣,便又是猜拳,又是行令。女人们催了一遍又一遍,可没有一个男人肯离开酒桌。 第二天一早,女人们照例要起来生炉子。几家的炊烟从天井里飘出去,在空中交织在一起。女人们都有了新话题,这个说,她那口子喝多了,说了一宿胡话;那个说,她那口子更厉害,成了一滩烂泥……说着说着,便都觉得男人们好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随着缕缕炊烟,飘出去老远。 □尔澜 砚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