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拾柴 “拾”出百亩荒山

　　云南省江川县发生大规模集体毁林事件

　　2006年6月6日一大早，云南省玉溪市江川县前卫村近千村民纷纷走出村子，开着自家的农用车、拖拉机，挑着担子，向村子旁边的后山奔去。5日晚，村委会通知村民6、7两日要大家上山拾捡柴火，封山十多年了，这样的机会可真难得。

　　不料，这次千人上山拾柴，竟导致800余亩生长15年的山林被毁坏一光，这片山林距离云南九大高原湖泊之一的星云湖仅5公里。

　　被毁山林中，还包括村民何波承包的150余亩，造成其直接经济损失达60余万。16年前，何波承包了包括这次被砍伐的150余亩山林在内的共550亩荒山，经营十多年后，终于使荒山转绿，并因此先后被江川县政府评为“首届十大杰出青年”，被云南省政府评为“学科学、用科学先进个人”，被团中央、林业部、全国绿化委评为“绿化祖国先进青年”。面对村民这次“集体毁林”之暴力，绿化模范何波陷入尴尬。

　　开山日千人上山拾柴火

　　今年3月17日，后山旁边的白马山、麻栗山发生森林火灾，殃及后山，过火面积上千亩。自此开始有部分村民上山捡拾柴火。6月5日下午，前卫村村委会在村广播里发出通知：6、7两日为“开山日”，村民可自行上山捡拾柴火，不限数量，但不能砍伐活立木，否则每棵树罚款50元。

　　6日一大早，前卫村村民几乎都出动了，近千村民开着自家的农用车、拖拉机奔向后山。此时何波尚在广州，接到家人的电话后大吃一惊，立即赶了回来，开山持续到当日下午4时即被村委会叫停。

　　记者在何波赶回来后拍摄的DV短片中看到，村民拾柴所拾捡的柴火并不全是火烧林木，很多都带有清晰的砍伐痕迹，其中有村民扛着两米长十多厘米粗的木材。何波立即开始调查被毁的林木，在其发现的被砍伐的木头中，绝大部分的直径都在10厘米以上，且数量不少。

　　而在被砍伐过的后山上记者看到，山坡上已经长出杂草，偶尔会闪出几棵云南松的幼苗。从被砍伐后剩下的树桩来看，一些树木几近成材，拨开木茬，里面还能渗出松油，何波说，由此表明这些树木都是活的，并没有被烧死。站在山坡上，眼前就是烟波浩淼的星云湖，何波说，这片山林对保护星云湖周边生态环境应该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在这一片被砍伐的林木中，包括何波16年前承包的150余亩荒山，“这片地的土质不好，这些树长了15年才长成这样”。

　　开山令并未报经批准

　　前卫村护林员张建恩在当日喊破了喉咙，“不让他们砍啊，可是政府带人来的，管不住”。老张看了30多年林子，对周围的山林长势非常了解。就在何波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时，前卫村村委会一直坚持并没有树木被砍，村民只是捡拾火烧柴。

　　几个月前的山火到底把林子烧到了什么程度？张建恩介绍，被烧的树木90%还活着，等到下雨了，这些被烧过的树木吸收雨水后就能活过来，到那时才能知道树木是活的还是死的。张说，当时来的村民不止是本村的，还有附近各村的，“他们砍了许多树，这些树都是活的。”

　　张建恩当场就向村民要采伐许可证，“村委会的领导来了，把我训斥到一边，不让我查。”随后张建恩向林业站汇报情况，“他们不管，还叫我也不要管”。张说即使是清理火烧柴，也要经过林业部门批准，并要调查清楚有多少树木是火烧柴。

　　前卫村村委会主任唐建华告诉记者，村委会巡山后发现很多外村人在拾柴。村委会认为，自己村子的山林与其让外人来捡，还不如让自己村子的人来清理。于是决定让村民对后山的火烧柴进行清理。会议还规定，凡有山林的村委会干部都要参加，每个人分片负责，不能发生活树被砍的情况。到下午4点，村委会认为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叫停了。上山检查，只发现有一棵活树被砍。

　　绿化模范毁林不能承受之痛

　　何波说，到了这会儿，自己的损失已经并不重要了。让他困惑的是，这么多年来，在村民中培养起来的环保意识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呢？

　　何波于1989年与江川县前卫乡后街村委会（现前卫村）签订了经济林承包合同，将坐落在麻栗山、白马山大约550亩的土地承包下来种经济林，承包期为25年。合同规定：乙方（何波）对承包土地有自主经营权和产品销售权，甲方不得干涉。

　　何波说，他为了这500亩荒山，曾将自己的全部家底押在上面；为了保证树苗的成活率，他雇人种树、修水坝，还发明了室内育苗、然后移植到山上的方法，先后被江川县政府评为“首届十大杰出青年”，被云南省政府评为“学科学、用科学先进个人”，被团中央、林业部、全国绿化委评为“绿化祖国先进青年”。

　　事件发生后，何波几次向林业部门反映，但村委会一直否认有毁林行为。同时，村委会还对何波这份于1989年签订、并经过江川县公证处公证的合同的合法性产生怀疑。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村领导否认这份合同的合法性。对此，何波说，16年来我一直在山上种树，还获得那么多荣誉，“难道我承包的林地，说不是就不是了吗？”对此，何波表示要寻求法律途径来解决。

　　7月12日，记者在被毁林地现场看到，已经有人在林地重新种上了松树种子，并且有部分露出嫩芽。何波说，这次毁林，仅他承包的150亩地里，就有“近2000株成材的活立木被砍，其他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这些树木绝大部分都是生长15年以上的”，“我150亩林地上有两万棵树被砍了，如果按50元一棵算，就值100多万，还有其他的被砍的呢？而且一棵种了15年的树就值50块吗？”何波心疼又着急，“以开山造林的名义，村里每种一棵树，国家都会给补贴的。试想，要恢复以前的生态，国家还不知要花多少钱？”何波甚至怀疑村委会有利用山林被砍骗取国家植树造林补贴的动机。

　　护林员张建恩说：“听说是政府让砍的，大家都放心地砍了，也不顾什么环保不环保了。”老张认为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在政府。

　　森林公安已构成毁林行为

　　6月7日，何波向玉溪市森林公安局江川县分局报案。

　　7月31日，记者向分局局长白志德询问案件的侦破情况时，白局长表示，经过森林公安的调查，前卫村村民这次上山拾捡柴火的行为，确实已经构成大规模集体毁林，林地被毁面积初步测量为800余亩。事件起因主要是“乡镇基层领导对林业法律法规的无知。”

　　白局长透露，分局已经将关于该次事件的调查过程和结果，上报给玉溪市林业局和森林公安局，并建议对事件的主要负责人———前卫村村委会领导和林业站有关工作人员进行党纪政纪处分。

　　而关于何波的个人赔偿问题，白局长认为那是何波个人与村委会之间的合同纠纷，双方应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云南信息报》供稿

　　(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晚报网络编辑：赵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