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大灰狼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2日05:43 大河网-河南日报

《伊索寓言》里，有个“狼和小羊”的故事。在河边，一只狼想吃掉一只小羊，就说你把我的水弄脏了。小羊说，我在下游喝水而你在上游，我怎么会弄脏你的水呢？狼又说，一年前，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小羊说，一年前我还没出生呢。狼说，那一定是你妈妈说我的坏话，反正你要负责任。说罢就跳过去，把小羊吃掉了。

　　这是典型的丛林社会的写照。强者欺负弱者，是不讲什么“游戏规则”的，“莫须

有”就是游戏规则。按说现在距伊索时代有两千多年了，人类也文明得多了。但遗憾的是，丛林社会和丛林法则并没有因此而远离我们。兹举二例。

　　例一：7月份，山西运城市一瓜农张百望，以三轮车运送自家西瓜到临猗县城卖。回家途中，被县交通局某稽费所拦住，强行收取465元“养路费”。其媳妇李爱芳想不通，在家上吊自杀。（据7月24日《山西晚报》）

　　例二：8月某日，郑州一清洁工张文学在清扫道路，发现友爱路某化妆品店前，堆了好多该店装修产生的建筑垃圾。张文学找到该店让其将垃圾及时运走，就遭到对方辱骂：“你一个扫垃圾的，瞧你那熊样！”还将垃圾故意撒开。清洁工再次理论，却被店主洪丽娜用高跟鞋猛击头部，被打得鲜血直流，躺进医院。（据8月18日《河南商报》）

　　这两个事件中，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是丛林食物链的无所不在。只要在相遇时力量不对称，稍失均衡，那么力量稍强的一方，就不和弱势一方讲道理，而是诉诸野蛮的解决方式。一个小店的老板，本来也强势不到哪里去，可偏偏在社会地位低微的“扫垃圾的”面前，就强势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可不得了，或许也正是因为小老板很难在他人面前体现自己的强势，所以她对这“一点点”万分珍惜，对这来之不易的“强势权”决不放弃，而悍然动用肢体语言。高跟鞋猛击清洁工头部，非常生动地演绎了丛林里尖牙利爪的蛮荒逻辑。清洁工处于丛林食物链末梢的地位，毕现矣。让人印象深刻的第二点，就是强者的“莫须有”游戏规则。交通局收农民的三轮车“养路费”，理由是“莫须有”；洪老板不遵守“建筑垃圾须由制造者本人及时清理”的规则，悍然殴打清洁工，理由也是“莫须有”。唉，清洁工张文学，你真笨，跟人家讲什么道理，在丛林法则里是没有“道理”这个词汇的。

　　把交通局工作人员和洪老板比作《伊索寓言》里的大灰狼，其实是有失公允的。在丛林社会里，一个人变成狼，是在遇到食物链下线的时候。如果遇到的不是下线，而是“上线”或“中线”，那么他们也会变成小羊或普通人。所以，我想交通局那些逼死农妇的工作人员，也可能会是可敬的丈夫、慈祥的父亲；化妆品店的洪老板，也可能会是和蔼的店家、贤惠的妻子。丛林社会里的人心是最为刁诡的人心，因为你无法知道，这些可敬的丈夫、慈祥的父亲，和蔼的店家、贤惠的妻子，什么时候突然会变作吃人的恶魔或粗暴的泼妇。

　　孟子说：“人之异于禽兽者，几稀！”人与禽兽或大灰狼的稀薄界线，恐怕就在于，遇到“食物链”下线的时候，把他当作一个和自己同样的人，而不是“张口就吃”吧？①2诗曰：恃强依势好威风，罚单高跟逞英雄。今朝人为刀下俎，他日砧上也相请。

　　□文／阿哲图／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