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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的爱情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21日04:19 大河网-河南日报

  居于都市某一栋临街楼,我,妻,儿,单调而具体地实践着那个叫“日子”的日子。

  喧嚣构成了窗外的景致,而窗内,儿子一直为改变我家生物品种单一而谋划着,以致像我老婆一样絮叨不休。于是,不堪聒噪的我和他一起去了趟宠物市场,两只以绿为主色的牡丹鹦鹉便成了我家另一类生物,也使空荡的阳台上有了与“花香”配伍的“鸟语”。在带有三合板钉的鸟窝的笼子里,每晨天麻麻亮,两只鸟交颈相喙喃喃昵语,“夫唱妇随”快

乐地鸣唱着。那份亲热,让我看着都羡慕。

  月余,见公鸟独自在窝外觅食喝水,夜不归宿,就猜这鸟八成和人一样,夫妻俩闹别扭,一只不许另一只“归家”呢。然而,一连两天不见它鸣唱,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打开窝后的窥窗一看,母鸟直挺挺躺在里面,肚子鼓膨膨的,用手一捏,硬硬的,便猜它可能是难产而死。

  大呼小叫唤来儿子,儿子的两汪泪哗就下来了,“爸爸,咱不能有小鸟娃儿了么?”当初携鸟回来时,儿子就有了幻想:等孵出小鸟娃儿时,他就在枕边做个窝,又当爸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小鸟娃儿拉扯大,让它像个乖孩子似的落在他肩上,由他驮着向小朋友炫耀。

  愿望还没实现呢,母鸟死了。儿子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含了泪,用塑料袋装了死鸟,黛玉葬花似的埋进院内树下的泥土后,左右看看无他人在侧,扒下裤子撒了泡尿。“这是干什么?”我惊讶。“我可不想让它仅仅做了树的肥料,还想让它肚里的谷子发芽呢!”儿子天真地解释。童稚如斯,不由我好笑。

  过惯了耳鬓厮磨的日子,落单注定要痛苦的。一连几日,公鸟有气无力地吃喝着,不蹦不跳,不鸣不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印象中,一些禽类落单后会抑郁而死,所以我担忧,感觉它会在某个早晨也直挺挺给我看它的尸。我的心沉甸甸的,甚至开始构思关于它们爱情的凄婉故事,以备在它死去时,面对儿子的泪眼,来一段以“孩子,你还小,但是呢,你好好想想这两只鸟为什么会……”为开场的告白。

  然而又几日后,这鸟便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又开始了快乐鸣唱。是对生活的热爱,还是忘了丧妻之痛?我不是鸟,不得而知。

  这时,楼上人家也养了两只鹦鹉,黄色那种,叫声尖利而脆响,引逗得我家这只绿鹦鹉也叫个不停。我总觉得它叫声凄苦,便对儿子说:“咱再去买只母鸟吧。”儿子一听,顿时来了精气神儿,毕竟,他执著于有个小鸟娃儿的梦想。于是,我俩又去了宠物市场。

  各色的鸟在笼内麻木地叫着。游走其间,我忽然想,弄只黄色母鹦鹉回去,那不就跟中国男人跟外国女人幸福结合的感觉一样?而且楼上那黄鸟明显比我家绿的叫声好听,于是,我问儿子:“咱弄只黄鸟回去吧?”“好啊好啊!”儿子连声应着,还颇成人地问:“老爸你说,绿鸟和黄鸟会不会生花鸟?”我哈哈地笑了,知道跟爱究根问底的儿子是解释不清斑马并不是黑马和白马生下来的,便说:“等生下来就知道了。”

  卖鸟者说,一公二母是鸟类能够接受的家庭组合,所以我脑子一热,买了两只黄色母鹦鹉回去。当“她们”歪头侧脑打量新居之际,绿鸟已兴奋异常地奔过来大献殷勤了。最初几日,我确也见这三只鸟挺“相亲相爱”——两只黄色母鹦鹉轮番上前与绿色公鹦鹉交颈相喙,呢呢喃喃,而绿色公鹦鹉则像个因酷毙、帅呆而狂走桃花运的傻瓜男人,尽情享受着两只鸟MM左依右偎的幸福时光。

  也不知是否像人一样,婚姻久了便知道那酷那帅并不可以当饭吃的,日子久了些,两只鸟MM一改矜持,联起手来你叨我啄的,弄得绿鸟跟地老鼠似的,吱溜蹿这边,吱溜蹿那边。以致后来我发现,这只在笼中久待而丧失飞翔本领的公鹦鹉,自学成材悟出了“凌波微步”,躲避功夫天下第一。不独如此,当两只母鹦鹉在阳光下懒洋洋时,它还会小心翼翼试探着蹦过去,老猴捉虱似的轻轻啄啄这个,啄啄那个,极尽媚态。我哭笑不得了,本来是给它解决婚姻问题呢,不想它却成了仆从,男女间的乐趣,仅仅是“他”讨好地给“她们”“捶捶背、抓抓痒”。如此看来,不同“肤色”公母,并不是装进一个笼里就能撮合姻缘的。

  再个周末,我没理会卖鸟者说的“公的多了会打架”的劝诫,执意用一只黄色母鹦鹉换回了一只黄色公鹦鹉。心道反正那绿鹦鹉已活得跟“三儿”似的,不必在乎它的感受。只要一公一母两只黄鹦鹉能生下几个蛋,孵出几个小鸟娃儿,也算是了却了儿子一桩心愿。然而,我错了,忽略了“缘分”那东西。

  当招赘而来的黄色公鸟肆无忌惮追啄绿色公鸟时,我漠然视之,想着它有“凌波微步”,且躲啊躲的也会习惯的。可当黄色“夫妇”几场“争吵”后,一个遍体鳞伤,一个失去一只眼睛时,我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万般无奈,我把黄色公鸟“处理”了,笼里,只有了一只少了一目的黄色母鹦鹉和一只扮演仆从角色的绿色公鹦鹉。

  日子渐渐清静。某一天,我看见它俩在一起,绿鸟仰脖做出呕吐前的抽搐动作,我在想,它是不是被瓜子皮卡了喉咙?然而我惊奇地发现,当被它反刍的食物充盈在喙中时,它凑近了黄鸟,黄鸟也把喙贴了上去,由绿鸟把食物渡进它的嘴中。刹那时,我惊呆了,更好奇地窥视着它们这样的反复。待它们完成了这一举动彼此偎依时,我捉住黄鸟一看,它不仅失了一目,舌上也有了伤疮。倏地,我明白了些什么,对它们更多了些留意。

  随后的日子,黄鸟小鸟依人样偎着绿鸟,几乎寸步不离:当绿鸟独自吃食时,“她”叽叽浅叫着站在“他”身边;而他,也会在独食后很快贴到她身上。更让我感动的是,每当这时,她呢喃叽叽,仰着喙,轻轻地磕碰着他的喙,“吃饱喝足”了,她还会轻轻地啄着他的毛羽,极尽娇柔。这样的景致,我不愿想成是因为生因为活而必须的无奈,倒觉得是那种蓦然回首,“他”在灯火阑珊处的觉察。

  它们会相爱到老么?这么想着,猜测着,我感动不已。⑥1

  □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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