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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历史文化以高贵的地位” 本报记者八问“文化遗产抢救者”冯骥才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28日08:24 大河网-大河报

  

“要给历史文化以高贵的地位” 本报记者八问“文化遗产抢救者”冯骥才

  

“要给历史文化以高贵的地位” 本报记者八问“文化遗产抢救者”冯骥才

  

“要给历史文化以高贵的地位” 本报记者八问“文化遗产抢救者”冯骥才
冯骥才,他的一贯称谓与老本行都是“作家”。但这位身高1.90米的“巨人作家”,近年却躬身以“文化遗产抢救者”的姿态行走在中华大地上。

  11月26日下午,在他前往巩义市考察西山石窟的高速路上,记者见缝插针登车坐在他身边,专访了这位已经连续在河南大地上奔波数百公里的“抢救者”。

  □首席记者杜超文张鸿飞图

  “河南文化遗产是一流的”

  记者:河南省的文化遗产目前在全国居于何种位置?

  冯骥才:河南是中华文明的腹地,正宗的中华文化在河南。这里的历史文化遗产价值在中华文明里毫无疑问是一流的,是第一个层面的、最重要的、最核心的。

  相对沿海而言,河南的历史文化遗存保留得也不错,特别是经济不太发达的地区。像滑县、巩义、淮阳等地的广大农村,都有很深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非常丰富独特,人文创造力很强。

  在我们中国文化抢救工程剪纸卷里,豫西的剪纸出版物不止一卷,给我以强烈的感受——豫西的剪纸美,拿出去堪与毕加索相媲美。可我们是干农活的普通老百姓做的,形象简单但底蕴更深厚,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没有商业化。之前我们看过其他地方的剪纸,人工味较重,就显得有点商业化。

  “在河南,我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多”

  记者:请您评价一下河南省文化遗产抢救和保护工作的现状。

  冯骥才:河南的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在全国无疑是一流的,可以说是一流的前列。这些年我们从全国角度发了很多奖给河南。河南高层领导重视保护文化遗产,是非常有文化的。河南在全国率先成立了省级“文化遗产抢救办公室”,近年来简报出了100多期,在全省多个县都铺开了,这是全国哪个地方都没有的,这也是本次全国经验交流会放在河南的最主要原因。

  关于“文化遗产日”,这些年来,我在全国政协做了好些提案,现在中央采纳了。将今年的“6月10日”定为“中国文化遗产日”。但是在这之前,河南在徐光春书记的倡导下就先期搞了“河南遗产日”,他有这样的文化眼光。

  经常有人问我,河南究竟是文化大省还是文化强省?我的回答是:“昨天是文化大省,今天应该是文化强省”——大省应该用深广的文化视野,看出自身的文化价值,所用办法能够使文化复兴起来,得到公民的重视,它就能够走向文化强省。

  河南的民间文化普查工作出

  成果最早,普查力度最大。如果普查力度不大,就很难看到滑县木版年画(本报昨日A03版有详细报道)。

  河南省政协主席王全书告诉我,最近安阳的“中国文字博物馆”要开工建设,这是一个非常有眼光的好事情,只有这样的眼光、这样的办法,才能把文化大省建成文化强省。

  “政府牵头、支持民间这种模式好”

  记者:文化遗产保护中政府应该做哪些工作?通常国外政府怎样做?

  冯骥才:现在这种“政府牵头、支持民间”的做法很好,西方也是这样。西方政府拿出钱后,并不一定是政府直接来做,主要是利用民间积极性,组织和鼓励一些专家去做政府难以企及的部分。比如说文化普查,必须要专家去鉴别其年代、真伪、层次和价值。所以政府要看准这个项目好,政府来支持、专家去做就是了。政府主要是做牵头、计划、评定、验收。我们中国还有一个优势——“红头文件”,这是国外所没有的。

  “对于一个民族,精神是第一位的”

  记者:应如何摆正文化遗产保护与发展经济和旅游开发的关系?

  冯骥才:意大利在罗马修建地铁时,碰到一些历史废墟,就花费上亿美元绕道而行。他们认为,不能让文化为经济让路或牺牲,这是绝对不行的。关键要看文化遗存的价值,只要是高层专家认定的文化遗产,就要毫不犹豫地保护。这要求政府领导者有认识,有文化情怀。

  有人说“只有吃饱后才有可能考虑文化”,其实不然。二次大战期间,德国轰炸意大利米兰时,在生死存亡关头,米兰百姓还是用米袋子垒起来,夹住达·芬奇的作品墙。他们舍命保护的就是文化价值啊!

  其实我们用心看,会发现文化与经济并不矛盾。但是我认为,对于一个民族,精神是第一位的。首先是你对文化要有爱、有情感,正像人们搬家时,是扔掉所有的老旧东西,还是疼惜你奶奶的梳妆台,给她搬到新房里?如果把它当成亲人生命的载体,一定会摆一个好的位置。

  关于文化与旅游开发:文化有多种价值,比如一个古建筑、古村落——它有历史见证、文化认识、审美情趣、文物、旅游等,它们不会是单单为旅游而存在。我们如果仅仅从旅游价值来保护它们就太过简单和功利了,因为旅游是一种经济形态,是一种商品经济,开发商出于盈利需要,可能对于古村落会按照商品规律重新包装,添油加彩,伪造传说,涂红抹绿。包装“卖点”,扔掉“非卖点”来“解构文化”,造成“旅游性”破坏。

  我们应该学习欧洲:“古希腊的石头”风格——我们去参观一座古希腊海神庙。在高山绝壁之上有一座3000多年的石庙,那里仅存它的石头和拱架,荒凉而雄伟。对面隔海相望,就是当年波斯攻打希腊的海面。目光所及之处空旷无比,极其静美。当时我很想在这里买到明信片。寻来觅去,最后在庙下一个几乎让人看不到的石头缝里发现了一个小店,买到了明信片。“商店藏在石头缝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古希腊绝不破坏文化原态。“不让你用眼睛看到现代东西”,这就是西方的理念。我觉得他们太懂得历史了。

  人类应该给历史文化一个非常高贵的位置。

  反观我们国内,几乎景点前的摊位都把神圣的世外庙宇变成了旅游纪念品超市,实在很荒诞。好像是患了没有文化、商业无度的“发狂症”,这是一个没有文化的表现。

  一个民族要发展经济,但不能商业无度;如果赚钱发狂,把对钱的想象变成人生最主要的想象,那么这个民族会有问题的。

  “他们像田野里的一片花儿”

  记者:当您在大会主席台上看到我们的文化遗产杰出传承人队伍时,第一感受是什么?

  冯骥才:我有一个很强烈的感受——当我看到齐刷刷站成一个传承人方阵时,好像看见了田野里的一片花儿,平时大家并不太知道他们,也许偶然会在田野里面碰见他们。今天摆在了花坛里,更集中、更灿烂。他们是中华大地文化的精华,是黄土地上一群真正的艺术代表,是龙的精神的传人,我很感动。

  “滑县木版年画千万别包装”

  记者:对于滑县木版年画您给了很高评价,准备将来怎样帮助他们保护研究?

  冯骥才:对滑县木版年画千万要保护好。媒体一报道,肯定很多人——包括文物贩子会马上跑到那里去抢购古版。古版眼下已经不多,也就是几十块儿。

  木版是年画的生命所在,老版更要贵重得多。在国外,手工的要比机制的物品价格贵重得多。木版年画是咱们的传家宝,无论如何都不能卖掉。我跟当地政府也讲了:保护是第一位的。

  滑县的木版年画,“原生态”、“活态”是它最重要的品质,因此它是一个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将来我们要把这些东西带到北京一些,去进行研究。建议你们媒体好好呼吁一下。

  至于开发,现在别再乱掺和了,各路人马都蜂拥跑到那里去乱索要,把村民们的精神和生活都搞乱了。传人韩建峰告诉我说:已经有人建议成立滑县木版年画公司了。我说:千万别包装,重要的是保持它的农村作坊的原生态,不能丢失你自己所不知道的最重要的东西。眼下的农耕形态非常宝贵。

  现在天津杨柳青就弄得很滑稽——让农民们住进香港老板盖的房子——名叫澎锣湾,打窗户里伸出一个衙旗,上写“杨柳青年画”,印刷杨柳青年画。这就像在蛋糕上插糖堆儿,看起来像是莫名其妙的一件事。

  我现在已经让我的助手孙冬宁(中央美院硕士)留在滑县,先调查、测量木版,整理资料,然后决定怎么保护更合理。

  “‘非物质文化保护法’正在制定中”

  记者: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国内外各种动机的文化遗产收购?是否应该倡导尽早建立一个相关的法律条文?

  冯骥才:现在有一个“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法”,正在进行最后一轮的征求意见。估计不会太长的时间,就要通过了。通过后,就有一个很规范的保护,比如规定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能随便出口,不能随便倒卖等等,很多具体条文会下来。

  “我们要背对市场,面向文化”

  记者:在以“人”为传承载体的流传中,您认为文化遗产有多久的生命力?它们能够或应该产业化走向市场吗?

  冯骥才:民间文化是一种生

  活文化,是一种应用文化。它有两种内容:一种是人们自娱自乐的,跟市场没有关系,就像我们自己在家里过生日,高兴了就放音乐跳舞似的,跟谁收钱去啊。农民要庆丰收或家中有吉庆之事的时候,他们要歌之舞之的活动本身,没有市场可言。

  还有一种,是本来就要通过一种市场形式传播的,像手工做的娃娃、动物、器皿,民间的一些艺术品,是要经过市场或买卖、或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在社会上流通的。如果没有市场,难以获得生活所需,也就没人做了。

  至于哪些可以进入市场,哪些不适合进入市场,也得就事论事。

  首先,以“人”为载体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个很大的特点——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不同的时代人们对文化的需求不一样,人们的审美不一样,像服装就在来回变化。但在古代变得很慢,如清代到民国,旗袍到短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其次,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商品经济的最大特点就是必须瞬息万变,只有新东西出来才能实现更新换代。它与艺术本质的追求是背道而驰的,一个要求多变,一个追求永恒。所以我一直在说一句话:我们要背对市场,面向文化。艺术品可以进入市场,但艺术家的追求不能进入市场——这主要指精英艺术家。

  对民间艺术家来说,倘要进入市场,最重要的是保持自身的艺术个性,包括原有的艺术样式、制作材料,如果丢掉这种原始性,随着市场波动,其本真的艺术特性也就消失了——比如在最原始的布老虎背上加贴时下耀眼的亮片。

  那将是文化遗产的悲剧。

  雨水没有挡住“抢救者”的脚步

  冯骥才对滑县木版年画十分关注

  冯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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