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雪”

　　■文/王婷婷

　　恍然之中，她睁开双眼，看见片片白色精灵正轻吻着她的脸庞，她伸出双手，迎接这天使般灵动的使者……白雪覆盖了整座城市，雪让一切变白，雪让这座城市闪着耀眼的银光，但为什么，她仿佛听见了白雪的轻轻哭泣？

　　她记得这样的情景：“雪”独自坐在窗前，他的面前是“蓝山”咖啡冒出的缕缕热气，他安静地看着书，管自沉浸在他的世界中，毫不理会周遭的变化，无论事或人，他都不在意。也许就是这种酷酷的冷漠，让她注意到了他，那一刻，他的“静如处子”的气质一定让她迷惘地交出了什么，是什么呢？她还不知道。

　　后来，她越发对他迷恋，那是因为“静如处子”的他还“动如脱兔”。在学校的操场上，“雪”犹如骏马地奔腾跳跃，他矫健的身姿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由于他的存在，一切仿佛都生动了起来，就连操场四周的蔷薇花也比往日更加的绚丽。有一种东西在她的内心深处涌动，那是豆蔻年华的情怀吗？是花季女生的爱恋吗？

　　她和他真是有缘，曾经的小学，曾经的中学，她熟记着“雪”的一切，她只是不知道“雪”是否也像她一样，有着同样热烈的感觉。她只能将自己的情感默默地深藏在心底。直到有一天，窗外飘起大雪，望着在黯淡的空中舞动的白色精灵，蓦然地她被触动，决心向“雪”公开自己深埋的秘密，让心灵不再压抑，让堆积多日的深情化作片片飞雪飘进他的心。

　　但她看见的只是“雪”冷漠的摇头。她真的是天真啊，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开启“雪”桀骜不驯的心门，竟然以为自己小火柴般的光亮可以温暖他的情感。而其实他冰冷的反应刺痛着一颗等待的心。

　　窗外的雪花混合着泪水在脸上流淌，泪干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心的清脆的破裂声。

　　是又一个让人难忘的日子。

　　她和“雪”邂逅在大街的一侧，“雪”似乎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让她的心房突然地收紧。接着发生的一切让她永生难忘：一辆粗笨的卡车急驰而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她看见“雪”在空中飞舞了起来，又倒在地上……

　　“雪”就此没有醒来。整整两年，她的“雪”，她的初恋，她花季生命中的全部珍重，再也没有醒来。两年来，她时常来到“雪”的病床前，在“雪”的母亲朦胧的泪光中用当初一样痴迷的眼神看着他。两年前，当医生告诉她“雪”的头部受了重创，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她就固执地认为，“雪”一定会再次醒来，因为他的生命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最终将会让“雪”再次如同最美的骏马奔腾在操场、大街和城市间。

　　“雪下得好大、好美哦！‘雪’，你快来看呀！”她向着漫天飞雪叫喊着。

　　“我来了，我来了。”那是“雪”明亮的声音，但蓦然在半空中跌落。

　　她感觉到了“雪”冰凉的身子。哦，哦，在这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雪”不会孤独地度过，有她在，她会温暖他。

　　她醒了。她看见与窗外一样洁白的病房，白色床单包裹中的“雪”，那刻，他一如两年前紧闭着双眼，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她独自摇摇头，看着窗外，嘴角间泛起了一丝微笑，是坚毅而从容的微笑。

　　泪水在“雪”的母亲脸上淌下，母亲说：“雪”没有醒来，孩子，你也没有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