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酒庄 中式风雅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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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饮酒的风雅格调，我们曾有这样的传统：豪门宴饮的觥筹交错，江湖儿女的开怀畅饮，民间闾巷的喜气盈门，文人墨客的浅斟低唱，但如今，似乎这些都被简化成“干杯”二字，只剩下踌躇满志的商人和喜笑颜开的新郎形象，反正电视广告里都是这么说的。
到临邛探访文君酒庄，心里不免怀了别样的期待。
文/李倩 图/本刊资料
品·中国酒香
冬日的成都平原，难得一见的和煦阳光下，青瓦、白墙、装饰着简单红色线条的川西民居就那样散落在田亩之间，许多树的叶子正在转黄，坡上的橘子已经红了，周围的一切安静又闲适。汽车刚过高速公路收费站，空气中就有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酒香，确切地说是酿酒香。略酸的酒糟味道，从车窗里飘进来，似乎在不断提醒你，这里是酒乡。街市渐渐繁华，如同中国所有的小城镇，传统的建筑样式消失殆尽，瓷砖贴墙成了最强势的装饰元素，铺天盖地都是生猛热烈的波普风广告招贴，商店里喇叭大声唱着最新的流行曲。安静与热闹只是一线之隔。
处在如此热闹嘈杂背景下的文君酒，倒真似个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
新建好的文君博物馆里，用巨大的青色砖雕讲述“文君当垆，相如涤器”的千古风流，墙上一首《白头吟》，是刻的不是写的，大小错落的字迹，行草楷隶变换的字体，把中国书法化作装饰元素。墙角竹箩里尖尖堆起的是酿酒的五谷，旁边还整齐码着称为酒之精魂的麯砖。酿酒的过程用线装书里的白描画表现，连介绍的文字都是从右至左竖排版的，古风盎然。
酿酒车间里，一池池的发酵槽排列整齐，工人正忙着把发酵好的酒糟放入蒸馏器，在那里，最有经验的师傅做出精准判断，分出酒头和酒尾，只将中段最好的头酒留出调配文君。以前只知道干邑是调配的艺术，原来蜀地浓香型白酒，也需要酿酒师精心调配，所谓勾兑不是浅薄地兑入香料和酒精，而是将每一槽不同年份各有特色的原酒，调出刚烈又优雅且品质上乘的好酒。
与酿酒师一起品酒，因为是盲品，杯里只有清澈透明的酒液，没了一切外在的虚无，感官也变得灵敏起来，平日里并不熟悉的高度白酒，深深嗅下去，感觉得到来自土地、来自粮食的芬芳，隐隐还夹杂着醇厚优雅的丁香味道，确有丰饶之感。小小抿一口，整个口腔充盈着软玉温香。
今日之文君，始于明朝万历年间的寇氏烧房，同行的人感慨，走在酒厂里，随便一件物什，可能就比自己年长。其实，比这更古老的，还有山河日月，变了的不过是世道人心。
赏·中国格调
午后，坐在文君会馆前厅饮茶，看得到阳光的影子半斜着缓缓爬过窗边。
这座被称作中国白酒第一酒庄的建筑，由著名设计师吴宗敏精心构筑。进了门，既是做客，也是归家，在这里，与文化记忆中的诗酒唱和重逢。
青瓦飞檐的宅院，跟一路上散落在乡间的川西民居有精神上的呼应，但又经过现代演绎，线条利落简洁。高大的落地玻璃窗避免了传统建筑的幽深黯淡，但加入格子窗棂，又避免了无遮无拦的直白。阳光透过细细竹帘洒进来，明亮又柔和。泉水从巨大的陶缸里汩汩地涌出，缓缓漫向缸底的鱼池，这缸跟用来陈酿的酒缸是一样的。厅堂周围有流水环绕，不知道是不是借用了古人曲水流觞的意蕴。
推窗望去，隔岸是琴台，廊柱疏阔，禅意十足。可奏高山流水，可演扇底桃花，若说一切起源于千年前那曲凤求凰，这琴台便是整个会馆的文眼了。
后院用以待客，曲径通幽，青砖小巷仿佛从宋元山水里一直延伸到了眼前。三座玲珑小桥，通往名为阳春白雪、清风明月、秋水伊人的小院。拉开黄铜门栓，在吱呀声中推开木门，迎门有照壁，依旧是含蓄曲折的做派，小小院落沙白树青，站在这样的院子里，满眼都是悠悠人间的光阴。踏着一路青石板入房，厅堂布局方正，配上纱灯、丝缦，中国元素无所不在却不古旧陈腐。在客厅里喝一会子茶，或者在卧房里拉起窗帘，对着青天绿园读一会子书，甚至站在天井前，望着圆润石块生起的灵秀青苔发一会子呆，时光就这么溜走了。
晚间饮酒，红烛高张，菜是会馆里的私厨做的，虽仍是川菜，却没了外间的嚣张火爆，只有家常暖心暖肺的体贴。偏厅里弹古琴的女孩子眉目若画，叮叮咚咚的琴声传来，让人不好意思高声谈笑。更惊喜的是桌边的变脸表演，眼睛甚至不敢眨一眨，但就是看不透其中的玄机。
在很久以前，饮酒是件风雅的事，吹拉弹唱也好，行令猜拳也罢，事关趣味和文化。也就是这100年吧，在风雨飘摇颠沛流离的社会动荡里，在高歌猛进日新月异的时代进步里，人活得越来越行色匆匆，充满情味乐趣的生活方式就这么随风而逝了。
一砖一石，潜心造园，文君建造的，不仅仅是中国白酒第一庄园的梦想，更像是一次古典主义生活方式的回归。夜渐深沉，唇齿间依稀尚有绵长柔润的香，那夜入梦的，当是风雅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