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谈巷议]

　　晓宇

　　这是一个特例，有不得不说的苦衷，有不能忘却的压抑。

　　面对一具垃圾桶内的男婴尸体，谁人能不起悲伤，但面对生他杀他的母亲，却又只能悲悯，人生忧患，又如何一个恨字了得。23岁的姑娘陈某，来自黑龙江省依兰县，在湘潭打工，去年2月，她在当地被人强奸，来湘潭，只为躲避过去，躲避记忆。（相关报道见本报今日A07版）

　　被强奸，已是一生阴影，挣扎于生活的负重，见不到一丝透亮，则更是人生不可摆脱的阴影。四个月后，陈某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这时已错过流产时机，医生告诉她只能引产，缺乏生育的相关手续和证明，陈某又手头拮据，此事又如何呼告哀嚎？带着屈辱，带着血泪——我们只能如此想象她当时的压抑，她放下了这件事，远避湘潭就怕熟人知道，在湘潭上班后，她生怕怀孕会让她失去工作，平时很少与人来往，这种隐忍的生活，直至她在卫生间自行产生男婴，并用剪断脐带的剪刀刺死孩子。

　　在此之前，我们不能说她是一个罪人；在此之后，我们又能说她是一个罪人么？她除了压抑自己外，她还能压抑什么？她除了敢于仇恨孩子外，她又还能仇恨什么？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却在历尽种种不堪之后无辜地来到这个世界，又以最大的不幸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妈妈，甚至不敢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声洪亮的哭声，因为“怕惊动了同事”。

　　还来不及悲伤的时候，我想让善良的人们再记住一个细节：陈某产后一直坚持上班，三天后，警察进行抓捕，她当时嘴唇发乌，鼻、嘴部带有伤痕，身体极度虚弱。当羁押于看守所的陈某接到办案民警送来的数千元捐款时，她激动地哭了，她说“如果有机会，将来我一定做个好母亲。”

　　世界上真的有如果吗？我们大多是不信的，但在眼泪面前，我们却发现，当她成为罪人的同时，她才真正成为一个活着的人，以前，她只是一个压抑的影子。突然想起那个叫杨元元的女研究生，她用极其残忍的坐姿，自缢于上海海事大学宿舍的盥洗室内，连死都是这样压抑。

　　人生如此压抑，但愿许许多多的人，有许许多多的机会，躲得开压抑，人终究是以幸福为归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