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刚刚过了几分钟。

　　往日里繁忙的冰岛努珀尔地区只剩下可数的几辆汽车，灰头土脸地，开着远光灯，在已看不见道路标线的公路上，在类似雾霾黄昏的情境下，艰难前行。

　　驾驶者戴着厚厚的口罩。

　　这是 17日中午的冰岛。

　　安静的昏暗

　　有人联想到灾难片 ，有人联想到占卜师的预言。因为当一阵风吹过时，人们看见的是包围自己的通天昏暗，但却摸不着。只能看见而无法触摸的感觉会叫人恐惧。

　　奥丝塔·斯文比亚尔纳多蒂和丈夫格维兹门迪尔·格维兹门松都已86岁。他俩没有离开位于努珀尔农场的小木屋。他们安静地待在家里，望着屋外，一个被披上灰黑色外套的世界。

　　他们的果园农场已经看不见了，道路由火山灰掩埋，果树的秃枝也覆盖着黑色。

　　这两天，他们不知道真实的天气情况，但视觉里一切都是昏暗的，皮肤感觉到空气暖暖的，嗅觉里有硫磺的味道，眼睛和呼吸道有被刺激的感觉。

　　尤其异样的是，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环境异常安静。

　　老两口打开收音机，里面播放着古典音乐。走到厨房，倒上一杯牛奶，再切上一小块奶酪，比往常要小。

　　墙上挂着老两口几代人的照片，黑白的居多。

　　核冬天的预言

　　斯文比亚尔纳多蒂说，她丝毫不惧怕现在这种情形。

　　“我早就梦见会有这样一天。我梦见一大桶汽油烧着了，我梦见了火，现在火出来了，”这个老太太说，“所以我不怕，一点儿都不怕。”

　　往年的这个季节，算是夏天吧，从老两口家木屋的窗户向外看，就是一幅静谧的田园画。而今天，是一张黑白照片的底片。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沉寂。一伙农场里的年轻人，带着口罩，满身灰土，像过圣诞节一样站在了这对农场长者的门前。

　　“欢迎来到核冬天！”29岁埃纳尔·威达松一脸笑容。

　　“核冬天”是科学家预测出来的名词，专指在核战争爆发后的大地状态：烟尘弥漫，遮天蔽日，天寒地冻 。

　　威达松和一伙朋友们来看看老人，想给老人带来欢笑。

　　“其实我们都震惊了，只不过大家不想在老人面前表现出来，”威达松告诉法新社记者 。

　　“真……像地狱”

　　努珀尔农场住着好些农户，果园和农牧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活计。

　　果树没有办法挪走，但牛羊却可以搬家。

　　“我兄弟家有 130 匹马，今天早上全离开了，我兄弟带着马，沿着公路，在黑暗中逃走了，”威达松说。

　　他说，家里还有 300 头羊，已经全部赶到畜棚里去了。春天刚来，不少羊妈妈怀了羊仔，现在只能吃干草料了。

　　努珀尔农场17日还能看见几头零散的牛。它们站在地上，东望西望，显得有些纳闷。平日里富裕的草和水已经没有了。

　　“真……像地狱，”威达松说。

　　冰岛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本月14 日喷发时，大风向西吹，吹得冰岛一片晴朗，可以在数百公里外清晰地看见火山腾起直入云霄的火山灰。但16日以来，风向剧转，把冰岛的好多村庄笼罩在阴霾和雾尘下。

　　家住努珀尔农场附近的吕纳尔·西格马尔松惊奇地发现，自家的农场竟然还在阳光之下，与努珀尔农场形成鲜明对比。两处农场咫尺之遥，却在空中形成普照阳光和弥漫黑灰间的清晰界线，“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在保护着我们”。

　　不过，西格马尔松很快又“理性”下来，他告诉法新社记者 ，在冰岛，也许没有人可以躲过大自然的怒火，因为 “我们还有那么多火山可以喷发”。(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上图：4月17日，在冰岛一处农场，农夫索拉林·奥拉夫松试图安抚他的马匹免受夹杂火山灰的乌云惊扰。隔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