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始直立人，山洞里的秘密

　　建始直立人遗址洞口摄影/向阳

　　裴文中说，“北京人”的老祖宗应到最适宜人类居住的长江三峡一带去寻找

　　杨年友

　　在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建始县高坪镇麻扎坪村，有个神奇的石灰岩穿山洞，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建始直立人遗址”。遗址保护范围方圆1平方公里，四周群山错落，山峰浑圆，山槽、洼地、天坑、溶洞充斥其间，复杂的地形地貌构成了独特的自然环境。就在这种最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里埋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中药店里的珍贵化石

　　上世纪50年代初，建始县高坪镇境内掀起了一股挖“龙骨”的热潮。后来，一天，几个村民带着猎狗打猎，看见一头土猪钻进山洞，便钻进洞内追土猪。土猪没追到，却发现洞内有很多骨头，他们捡起来拿到供销社卖，说这就是“龙骨”。于是老百姓白天搞生产，晚上点着煤油灯在洞里挖“龙骨”，有的一晚上能挖到上百斤。就这样，上万斤的“龙骨”从这个洞内挖出来卖往供销社，进而销往全国各地。

　　老百姓满山找洞，逢洞必挖，一挖就有。龙骨洞开始洞口很少，不为人知。

　　1969年，中国科学院古人类研究所一野外科考队在广州一家中药材铺拣选化石石，惊奇地发现了许多巨猿牙化石。经询问得知这批化石是从湖北武汉调来的。科考队随即赶往武汉从药材公司得知这批牙化石是从巴东运过来的。他们又乘船来到巴东物资调拨站，一问得知这批带有巨猿化石的“龙骨”是从建始运来的。他们又赶到建始中药材公司从调拨单上得知，这批“龙骨”来自于高坪供销社，于是科考队员们立即赶往高坪，从供销社得知从这儿调运出去的“龙骨”大部分是从麻扎坪龙骨洞中挖出来的。

　　科考队终于找到了这个化石点，他们对洞内的堆积作了仔细的观察，认为这是典型的更新式洞穴堆积。科考队员在老百姓中作了调查，认定他们挖出的“龙骨”是包括巨猿在内的剑齿象、中国犀、山原貘、马、丽牛、鹿、大熊猫等各类哺乳动物化石。

　　1970年7月，著名古人类学家北京人头盖骨的发现者裴文中先生带着一个发掘小组，到龙骨洞进行了第一次科学发掘。他们在西洞中发现了两枚古人牙化石和大批巨猿牙化石及其他哺乳动物化石。当时古人类研究所初步鉴定这两枚古人牙化石同非洲发现的古人类一样，为南方古猿。裴文中先生推断说：“我们说‘北京人’是我们的老祖宗，那‘北京人’的老祖宗又在哪里呢？我认为应在长江三峡一带去寻找，那里是最适应人类居住的地方。”从此，建始高坪龙骨洞成为古人类学家关注的要地。1970年至1998年，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先后在此进行了8次发掘，一直在探寻古人类在此生存繁衍的新资料和新信息。

　　充实人类进化史

　　上世纪30年代至80年代，中国先后发现了北京人，云南元谋人、陕西蓝田人、重庆巫山人和郧县人，这都证明中国大陆上800万年以来的陆相地层十分发达，其中不乏含有古猿和早期人类化石的地层。

　　人类进化的模式为：猿人—能人—直立人—智人—现代人。在这个进化模式中，直立阶段是最重要的中间环节。古人类学家们根据巫山龙骨坡发现的古人类推断：巫山龙骨坡解放前属建始县，同属一个地质构造单元，同在北纬30°左右地形地貌相同，在200万年之前，这里长期生活着一支直立人类，他们在这里繁衍进化，很可能从这里走出三峡，走向华夏乃至走向亚洲。这为探索人类起源升起了一道新的曙光。

　　建始直立人的发现，使我们相信中国是除非洲外最有希望找到解决人类早期进化历程的关键地区。同时证明人类的进化不再是单一支系的“一元论”，而是多元演化的。人属的历史不再是50万年，而是至少200多万年；人猿揖别则是在距今500万年至800万年之遥。

　　今年6月，“建始直立人”遗址博物馆确定了最终的建筑设计方案，该馆将集科考、教育、旅游等于一体，由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和北京清华安地建筑设计顾问有限公司共同设计。 “建始直立人”遗址博物馆规划占地41.7亩，工程概算投资8017万元，建筑面积3000余平方米，紧邻“建始直立人”洞穴遗址，与宜万铁路线仅距100余米。旅客透过车窗，即可感受人类始祖文化的独特魅力。

　　寻幽觅古：唐崖河，黄金洞和土司城

　　风景如画的唐崖河

　　刘勋

　　唐崖河，横亘在恩施州咸丰大地上的一条血脉，静静地，流淌着。这条河养育了37万土苗人，也孕育了辉煌灿烂的土司文明。

　　唐崖河，从远古的年代流向我们，流向大海，流向未来，几经沧海桑田的变化，依旧气势磅礴地冲天而来，旖旎而去。

　　唐崖河与武陵山，双子星座。它们一起承载着沉重的岁月与梦想，犹如一幅幅永远常新的泼墨山水画卷，不知疲倦地展现在天地之间。

　　洞与河的温柔缠绵

　　黄金洞是唐崖河弹奏的交响乐章，没有到过这里，你不会知道自己居住的这个星球是多么奇妙。武陵地区由于地质史上的燕山运动造就了众多鬼斧神工的喀斯特地貌，而喀斯特造就的最伟大艺术就是岩溶洞穴（即溶洞）。中国最美的洞穴全都集中于这一区域，就其洞穴长度、体量规模和洞内沉积物而言，黄金洞都难以坐上头把交椅。但它有自己的“独门武器”，拥有世界洞穴之最——目前已探知的洞穴最多也就4层，但黄金洞却有7层，因此有了“洞穴之厦”的美誉；一般洞穴也就一进一出两个洞口，而黄金洞光进洞口就有上、中、下三个，可谓条条大路通仙境；有些洞穴只是大而空的旱洞，而黄金洞却有唐崖河在其中流淌滋养，弹奏着洞穴与河流温柔缠绵的交响乐章……

　　站在黄金洞里，我感到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觉有些梦幻。眼前的世界流光溢彩，精美绝伦，却又是真实存在；置身其中，景随步移，我反倒觉得自己的存在不真实了。它的气势，它的深邃，它的丰富，它的独特，可以穷尽人类的想象力：古人常把美丽的洞穴称为“仙人洞”或“仙境”；现代文人也没能超出古人，表达赞叹时候用的无非也就是“仙境”、“天宫”这样的字眼。

　　洞穴的魅力在于岁月给她的馈赠，那些沉寂在时光背面的地质历史、地理细节以及隐约的人心痕迹，阴凉、深邃，在永夜一般的黑暗中发短暂而炫目的光。科学家们可以从洞穴沉寂推演出相关的气候、地质、环境变化；从洞中的化石文物追溯人类自身发展的秘密；从洞里的历史遗迹探究文明发展的脉络。中国境内迄今发现最早的“巫山人”，200万岁的人类早期成员“建始人”都是生活在武陵地区的洞穴里，而土家族的始祖廪君也是从长阳钟离山的洞里走出来，沿清江、长江而上建立了伟大的巴国，开创了著名的巴文化。

　　城与河的血肉相连

　　土司城是唐崖河造就的风水宝地。唐崖，古为廪君地，即土家始祖巴务相统治的部落区域；夏周春秋战国时属巴子国，先定都夷城（今长阳渔峡口镇），后迁都涪陵、江州（今重庆）；秦代属黔中郡，因为公元前316年秦灭巴国，将这一区域纳入黔中郡管辖。

　　自秦代以来，历代封建王朝对这里的土家民族实行羁縻政策，“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任其自生自灭。到了元朝，为了加强对少数民族的控制，朝廷改羁縻州郡制为土司制，“以夷治夷”。从此，土司王朝这一新事物开始走进历史，并书写传奇。

　　当年的唐崖土司王城占地面积甚至比明清紫禁城还大，面积超过100公顷。但就“个人享受”而言，土皇帝并不亚于北京的大皇帝。

　　唐崖土司王城的选址非常讲究。王城坐西向东，四面环山：前临朱雀山，后倚玄武山，左边青龙山，右首白虎山，门前有唐崖河环绕，进退有据，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全城共有上、中、下三条主要街道，全都用长2米、宽0.3米的砂岩条石铺就，三条主要街道间有十八条巷道上下连通，把整个土司王城分割成政治、宗教、军事、文化、经济、综合、娱乐和墓葬八大区域，还有8大寺院、36箍井，号称“三十六院”。

　　幸存至今的唐崖土司王城，依然被当成土家族悠久灿烂历史文化的缩影，因为，这里是土家民族文化的主要发祥地之一，现存的遗址也是全国土司历史文化古迹中保存最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