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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文学作家只是一个标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2月07日14:10  金羊网-羊城晚报 官方微博

  羊城晚报记者 邓琼实习生 何嘉嘉

  这个春节,王十月是在广州度过的。

  去年凭中篇小说《国家订单》获得鲁迅文学奖的王十月,岁末又因此而领到了广东省的20万元重奖。眼下,作为广东省作协《作品》杂志社的正式编辑,他一家三口正在单位提供的宿舍里,和故乡来的亲人们一起过节。

  这境遇,与王十月文学起步时的“打工仔”身份,与他在小说《关外》里描述的“你必须要用一系列红色公章来证明你的清白,从村治保主任到村委、从乡政府到镇派出所,一道道怀疑与审视的目光,像刀子样剥下你的骄傲与尊严”窘态,已是天壤之别。

  他还是那个“打工文学作家”吗?一个打工者的代言人,从命运中救出自己的同时,还能在嬗变与觉醒中无尽接近真相吗……

  王十月

  本名王世孝。1972年生于湖北石首,2000年开始发表小说。迄今为止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等刊发表长中短篇小说、散文二百余万字。出版、发表有长篇小说《烦躁不安》、《活物》、《31区》、《大哥》、《无碑》共五部。连续三次入选“中国当代最新作品排行榜”。获第三届冰心散文奖单篇作品奖,广东省五四青年奖章。是2010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获得者。

  笔名“王十月”,图个好意头

  羊城晚报:你本名是“王世孝”,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十月”的?

  王十月:说来好笑,2000年,我在深圳的刊物《大鹏湾》做编辑。人少版面多,每个编辑都要主持好几个栏目,为了显示“阵容强大”,每人多取几个笔名换着用。我是开玩笑地说,文学刊物《十月》啊、《收获》啊都很牛,那我就取个“王十月”、“王收获”,图个好意头吧。

  羊城晚报:你的作品在《十月》发表过吗?

  王十月:登过,还是《十月》主编约稿。我的一个中篇小说《白斑马》就刊登在2008年第五期。

  羊城晚报:当时有没有想过国家级文学大奖会落在这个笔名名下?

  王十月:没想那么长远。当时除了当编辑,写作并没用这个名字,直到2004年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烦躁不安》时,花城出版社的编辑觉得,我的本名“王世孝”太老土,书不好卖。叫我提供了好些笔名,最终编辑看中了“王十月”,后来就一直用下来了。

  羊城晚报:你初中毕业就离家打工,没再回到学校,对于文学的兴趣始于何时?

  王十月:其实我从小的梦想是想当个画家。16岁初中毕业,成绩不好,家境也不好,就没再念高中。我在县城一边当建筑工,一边还跟了个老师学画画。老师告诉我,画家其实“工夫在画外”,文学基础不能丢。于是,我又偷偷跑到老年大学去学古诗词,也读了比较多的古典文学作品,那段经历给了我一些文学启蒙。

  羊城晚报:你从打工开始写文章、投稿、直至当作家,是必然还是偶然?

  王十月:这和我一路遇到的人有关吧:我的几个老板,可以说起到了导师的作用。我在武汉打工遇到的第一个老板,就是一个画家,我在他的公司里当了画师。他看我有点灵气,就在他画画的时候让我当助手。我在他的指导下读了很多书,例如《西方美术史》、法国的巴尔扎克、雨果、左拉的作品,我都系统读过,还有国内作家贾平凹等人的书。在武汉的第二个老板,是中科院物理所的一个研究员。他的公司是做智能卡的,他指导我看了很多自然科学方面的书,例如霍金的作品等,给我上了充满想象力的一课。

  “草根”卖文,甘苦自知

  羊城晚报: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以稿费为生,脱离了打工生活?

  王十月:我有过十多年的工厂生活,经历过十多种工作的变化,从武汉到东莞、深圳、佛山。从1999年我开始写“豆腐干”投稿,到2000年在《大鹏湾》上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算是真正开始跟文学结缘。后来,我在这个刊物当了四年编辑,直到2004年离开,成了以稿费为生的自由撰稿人。

  羊城晚报:如此“草根”的一位作者,要卖文为生,估计开头会很艰难。

  王十月:这是一定的。当时我在深圳宝安的“31区”廉租房住下来,老婆女儿一家三口,都靠手上这支不成熟的笔,真的有撑不下去的时候,衣食俱忧,我曾走到人才市场想去找工作了,但最终还是不甘心,丢不下自己的“文学梦”。其实在自由写作的三年多时间里,恰恰是我内心最宁静、最有归属感的时期,外面喧哗的事情不会影响我,一心写作,此心安处是吾乡。后来,也是因为媒体外界关注到“31区”的文学群落,过度关注了,我觉得静不下心,就去了东莞一个很偏的小镇,和谁都不联系了,写作三年。

  羊城晚报:你的打工生涯,成了创作中最主要的素材库。你想表达的是对社会的理解还是怨恨?

  王十月:理解或怨恨,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因为真相总是不那么绝对的。举个例子,我曾经有被老板用猎枪指着头的经历,看上去似乎是打工仔被老板“欺压”的典型场面。但实际上呢?背后有很错综复杂的原因。起因是跟我同在那家油漆厂调色部的一位师兄,调错了一块色板,造成损失,他为了推卸责任,假说领班给的样板就是错的,还要我证明。而我义气上来,觉得老板损失一点不怕,但师兄担责就要丢工作,于是也就做了伪证。但这样一来,领班恨上了我们,我们不得不辞职。最后言语不合,就发生了猎枪顶头的一幕。

  羊城晚报:现在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十月:打工群体是弱势一方,但也存在劣根性;而老板一方,也不会没有一点合理性,虽然再怎么样都不该动枪。底层生活,我接触得比较多,就会很全面地去表现和看待,这是人性的交汇。此外,还希望表达的是:要追求一种美好的人性,可能现实中不足够,但我还是会去塑造这种形象,告诉读者还可以这样活,或者应该这样活。

  比较作品,别看标签

  羊城晚报:谈谈你的获奖作品《国家订单》吧。

  王十月:这篇小说的灵感,就是来自2007年我在广东省作协举办的文学讲习所听的一堂课。老师在讲全球化时代下的中国经济发展时说:“‘9·11’之后,美国的国旗都是在中国生产的。”当时我心就动了一下,开始琢磨。我想表达的是,在全球化的时代,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都是与别人有关的。这就是“蝴蝶效应”,就好比“9·11”事件发生的时候,美国人都在悲哀,我们都没想过这件事也会与中国有关,结果到我的小说里,每一个人的命运都被大洋彼岸的这件事改变了。

  羊城晚报:你怎么看待这次得奖?

  王十月:撞大运了。我一直觉得,文学应该直面时代最主要的真实。新时期以来的中国文学,最能直面时代真实的,打工文学肯定当仁不让。评委会的选择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这个奖可以给我赚取一些更宽裕的空间,坦白说,我可以更自由一点了,它是对我的写作方式和存在方式的一种认可。

  羊城晚报:从来到省作协当编辑、进入一种相对安稳的状态已经有两年了,你的创作有什么改变?

  王十月:思考的面更宽了,写作更从容了,写小说没那么急。但是中短篇小说创作量就少了,因为中短篇小说需要一种火花。如果思考跟不上,而火花又越来越少,那么文学生命就结束了,所以我很警惕。

  羊城晚报:身份的变换让你不习惯吗?

  王十月:其实在任何一个环境下,一个强大的人,都可以保持自我。但是可能以前我是要和生活做斗争,而现在是在内心做斗争,和一些惰性或者一些陈腐的东西做斗争。

  羊城晚报:你曾经表达过,希望别人看到你的作品时说这是王十月写的,而不是说是那个打工仔写的?

  王十月:我当然希望大家能公正地看待我,不要只是因为“打工文学”这个标签来看我。人们说,你看这个是初中毕业生写的,但可能他们读的书还没我多。我希望能和莫言、和贾平凹在一个平台上,用作品进行比较,不想人家带有照顾性质地说,这是一个打工仔,所以写得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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