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锦阳在瑞金医院消化科修理电脑打印机。施嘉奇

　　本报记者施嘉奇

　　昨天早上8点，在瑞金医院计算机中心上班的翁锦阳一到办公室就接到报修通知：门诊大楼的信息屏幕变成了“一片雪花”。那张大屏幕，播放的正是病人最需要了解的门诊信息：哪些专家正在候诊，当日的挂号数还剩几个……

　　翁锦阳赶忙离开位于科技楼的计算机中心，横穿整个医院跑到门诊大楼。一看，原来大屏幕的信号设置被误操作了，他赶紧修正。信息屏幕很快恢复了正常。

　　在瑞金医院，一共有3500多台电脑、167台交换机、107个服务器、近3000台打印机，这些信息设备维系着医院的正常运转，已经像水、电、煤一样成为不容有失的医院保障系统。

　　昨天是医院节后的第一个门诊开放日，翁锦阳这位“电脑医生”的日程也在跑动中开启。

　　停留时间不超过5分钟

　　翁锦阳在瑞金医院计算机中心上班已经5年了，他隶属于其中的系统集成部，和同事们一起维护所有硬件设备的安全。

　　瑞金医院是上海市区面积最大的医院，有近20栋楼房分散在医院的各个角落。网线，将这里的每栋楼、每间房间、每个病人、每个医生都串在一起。可是，人与机器的“对话”有时不那么顺利，翁锦阳就会及时“帮”上一把。

　　翁锦阳走路很快，即使在下雪的日子里，他穿得也不多——白大褂里一件毛衣，外面再披上咖啡色的灯芯绒长披风。频繁进出室内、室外，穿得少也是预防感冒的“秘诀”。翁锦阳必不可少的配置是BP机和手机。早上一旦离开办公室，他就很难再返回。短短15分钟里，他的BP机和手机就不停接收到报修信息：“心理门诊电脑不通”、“内分泌病房两台打印机坏了”、“消化科的一台打印机坏了”……

　　先去哪里，他心里有一笔账：门诊有病人，等不起，一定要先去；所有病房都配备两台打印机，内分泌病房两台都坏了，消化科只坏一台，所以要先去内分泌病房。“急上加急的是门诊挂号和收费窗口报修，不仅维修人员要跑得快，而且连整个计算机中心可能都要调动起来。”挂号和收费窗口，联系着门诊的各个环节，一旦出错，整个门诊的运作都可能停滞。保障信息畅通，归根结底是让病人可以更顺利地看病。

　　根据医院规定，在一个报修点，翁锦阳所滞留时间不得超过5分钟。

　　5分钟？来得及给电脑“治病”吗？记者发现，翁锦阳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到达报修现场后，翁锦阳会迅速查看机器，找到问题，但并不负责维修所有的故障，他更像是一个负责“分诊”的电脑“全科医生”。

　　有些电脑故障属“内科”——软件问题，翁锦阳就转交给软件组；有些虽属“外科”——硬件问题，但也分属不同职能的“专科”负责。在心理门诊室，一台电脑上不了网，翁锦阳核对主机IP地址后，发现这台主机被私下调换过房间，才造成使用问题。他将问题转给计算机中心负责“布线”的工作人员，请他前来重新设线。

　　推动医疗行为更规范

　　电脑软件问题，马上转到另一队人马手中，他们是负责开发并维护医院信息系统软件的工程师。与翁锦阳的工作相比，他们不太需要跑动，很多时候可以远程维修，但他们的压力却是巨大的，任何工作都必须限时完成：软件报错，即刻解决；系统改动，通常在一天之内完成；医院要开发新软件，必须在2个月之内完成。

　　系统改动，主要是与政府部门的对接和联动，尤其是医保结算系统，包括医保费用的降价、年度结算等等。“很多改动决定通知来得很仓促，常常第二天就必须在门诊体现，软件组就得加班加点，通宵改程序。”瑞金医院计算机中心副主任何萍说。

　　但这不是最困难的任务，最难的是新软件的应用和维护。2009年8月1日，瑞金医院启动了电子病历系统，这是卫生部倡导并推动的信息化进程。作为上海最早、规模最大的数字化医院，瑞金医院的探索也是最深入的——他们率先将部分病种的临床路径也写入电子病历系统内。

　　临床路径是指医生在面对某类疾病时，规范化的操作程序和步骤，包括每日的检查项目，药品的规范使用等等。这也是控制医疗费用、确保医疗安全的必备之举。列入其中的有髋关节置换、胃癌、冠状动脉搭桥、高血压等疾病的治疗。

　　杨郁青是这一项目软件的研发和维护负责人。“我们之前在临床调研了整整2个月，又封闭式开发了2个月。”在这套系统内，病人住院后的每一步都被严格设定，例如髋关节置换术病人入院24小时内必须问诊的内容、健康宣教的内容，第二天须做的14个检查项目，术后第一天须查看的程序等等。医生们在填写电子病历时，这些步骤和要求都会显示在电脑上，不断提醒医生自己应负的职责。

　　根据临床路径，髋关节置换术的病人如未发生并发症，其费用就应控制在5000元左右。

　　为了做到这一点，杨郁青和另外9名同事“关”在青浦的某家宾馆内，整整2个月时间里日夜不停地写程序，每周只休息一天，没有突发情况大家都不能回家。新程序上线后，由于医务人员不熟悉，报修频率很高，他们又必须24小时守着电脑，及时解决故障。

　　好在，瑞金医院大部分的信息系统都是自己研发的。何萍说：“信息系统只有让医生用得舒服，维修及时，才可能给病人更迅捷的服务，从而也推动医疗程序的规范和安全。”

　　信息安全是第一要务

　　医院信息化，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一关，就是安全。

　　在瑞金医院，每一台电脑都必须经过“准入”和登记才能成为“合法电脑”。每台电脑都绑定端口，固定地理位置，不得随意移动。门诊电脑的功能非常单一，桌面没有一个图标，只准进入门诊系统。医生们在登录后，在固定权限内给病人看病。在瑞金医院3500多台电脑里，只有近800台电脑可以上网。除了行政办公楼外，这些可上网电脑大多只能给主任级医生使用，普通医生只能利用电脑做一些与看病有关的工作，例如登记病史、开医嘱等等。

　　安全，是医疗信息化之后医院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安全隐患来自各个方面，有内部的使用问题、外部的攻击，还有与政府部门各个系统的对接问题。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意外，都会引发医疗矛盾。

　　在医院可上网的电脑中，像开心网这样娱乐性的网站已经被全面“封杀”。更严重的安全问题是黑客攻击。“在网络上，一些黑客会利用‘嗅探器’，有意无意地来扫描信息系统的漏洞，一旦发现隐患，就会发起攻击。”去年，瑞金医院曾经被来自国外的黑客“嗅”过一次。幸运的是，黑客们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漏洞。

　　“我们的‘防火墙’有好几层，网络审计系统还会根据攻击的严重程度，分级响应和处置。”

　　几年前，瑞金医院曾经历过一次网络意外事件，断网的原因并非来自医院内部，而是上海市的医保结算网络“瘫痪”了。一时间，门诊大厅人满为患，病人怨声载道，医院的行政人员都集中在门诊大厅，维护秩序。

　　尽管不是医院的问题，但经历过那一幕，医院计算机中心重新开发了门诊系统，增设了一个应急窗口，一旦医保结算出现障碍，应急窗口启动后，挂号收费依然能够照常运作，记录每一笔医保费用。等医保系统恢复后，医院可集中与之结算，而无需病人现场等待。

　　信息系统的好坏，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各临床科室的报修频率之中。翁锦阳说：“如果我们能跑得更少一些，遇到的问题更容易解决一点，就说明医院信息系统更为强大，也更加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