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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城的水

  我站在望城的一座桥上。面对一线江流,仿佛是面对这方天地的灵魂。心底对水的一腔情愫,被轰然激发了。

  我是极爱水的,无论江河、湖泊,无论港汊、溪流,或者是天上的雨水。幼年时,小平房的窗外,雨水从槐树的碎叶上,滴答地落在石阶上,发出简单、干净的音律。我在这水声里入睡,在这水声里做梦,又在这水声里长大。得了细雨斜柳、春水城花的南方小城的韵致,骨子里对水便有了天然的亲近感。我喜欢水中蕴含着的旷世大静和雷霆万钧,喜欢水的明亮净朗和高远大气。

  看过的水不少,特立独行的水,除了地理上的高低迂缓之异,更大的不同在于它是有文化魂魄,有生命力的。就像泰晤士河孕育了英国的工业革命,莱茵河孕育了魏玛城里的歌德和希勒,塞纳河孕育了莫奈和雨果一样,望城境内的三条流水,也如母亲的脐带和血脉,把民族文化的养分注入到了地方志的每一个字符里。它们就是湘江、沩水和柳林江。

  翻开望城地图,这三条水系,就像绿叶上的脉络,千百年来与这方土地,这方乡人,共生共荣。如今,这三条江,正平静得让游客们忍不住停骖歇马,一览河瘦林疏的静美。可人们知道,这每一条江上,都曾经澎湃过历史的狂潮,它的咆哮之声,至今还在史册里轰响。沩水见证了湘人的文化性格。清咸丰四年的春天,曾国藩亲率水军战船40艘,与太平军在沩水大战,却不敌布衣之军,兵败靖港。曾公羞怒之下,投入沩水,被左右救起。回马长沙后,曾国藩的湘人血气不息,乃重整水陆各军,再赴疆场。此后,曾公在九江之役被围,文卷册牍俱失,再欲赴水一死,未果。通史记载,除此之外,曾国藩还曾于兵败后,在罗泽南的陆军营中写下遗书,欲策马赴敌一死。几番数次,曾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历百千艰阻而不挫屈”,被人称为“湖南骡子”。他的“血性意志”亦是湘人这一群体文化性格的典型代表:坚毅倔强,忍辱负重,勇于任事,敢为人先。沩水目睹了曾公这样的火辣辣的湘人性情,并在不停地奔流中,将这种秉性传递给了今天的望城人。沩水河在入海东去的路途,看见太平天国近布衣之“水”而胜,远之,则在金陵宫殿的舞乐声、内讧声中倾覆。沩水,让人在一江清冽面前,思索“百折不挠”和“载舟”“覆舟”之理。

  顺着时光逆回,我的目光在千年前的柳林江(亦称乔江)畔停驻。棘蓬蒿草间,看见杜少陵的小舟,从安史之乱的兵戎和晚唐的衰落里,漂泊入湘。“沧江急夜流,月照一孤舟”,纵有忧国忧民之心和“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纵有万丈沉郁诗情,也只能与千里孤雁为伍,与九秋飞蓬同命。柳林江给了杜少陵一个泊岸的野渡,杜少陵则以一首《入乔口》回馈给柳林江在唐诗里永远奔流的机遇,也给了今天的望城一脉强大的文化气场。柳林江是幸运的,望城也是。

  回长沙的路上,眼前浩荡的湘江,逶迤北去。她一舞长袖,便将 35公里的望城岸线,携入了无尽壮丽的画卷。“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豪迈的湖湘文化,是由历史的、地理的以及人文思想的千沟万壑里,汩汩渗出的精华聚集而成。它纳湘水之大气、涓美、磅礴气韵于一怀,集湘人沉稳、奔突、刚烈性格于一体。望城因为湘江的润泽,不仅物产丰殷,更有英才人杰辈出:书法家欧阳询,数学家丁取忠,革命者郭亮、刘畴西、陶承,以及活在国人心头的好战士雷锋……他们群体性的优秀文明品格,丰富和壮大了湖湘文化深厚的凝聚力、悠长生命力和强大的驱动力。望城今天当可以自豪,可以骄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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