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玉胜
那年究竟是哪一年?已经记不准了,反正是我七八岁的时候,也就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
那个年代,农村孩子过春节,最大的愿望就两个:一是能正儿八经吃上两顿白面馒头,二是能从大人手里讨个块儿八毛的压岁钱,买两挂鞭炮过过瘾。
记得那年春节特别冷,腊月二十八,是镇(那时候叫公社)上大集。我和大娘家大我两岁的哥哥头天晚上就谋划好,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穿戴整齐,跑到奶奶屋里,进门就扑通跪到床前,给尚未起床的奶奶磕头,讨要压岁钱。
奶奶看着两个齐刷刷跪在床头的毛头孙子,喜得翻身坐起,从她那对襟大棉袄的内层掏出一个卷成卷儿的粗布手帕,小心展开,从里面裹着的零零散散的一卷块票、毛票中抽出两张一元的票子,给我们每人手里塞了一张。我们俩相互瞅瞅,冲奶奶笑着摇摇头,仍然跪着不起。奶奶知是嫌少,一边笑着说一块钱不少了,但还是又抽出两张塞给我们。
一人两块钱压岁钱,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我和哥哥高兴坏了,又给奶奶磕了头,跑出门来,把钱贴身藏好,然后,匆匆吃了早饭,便急急忙忙奔往二里外的镇集。
那天,我们足足买回了一竹篮子鞭炮。尽管后来大伯、大娘和俺爹、俺娘知道俺俩讨了奶奶四块钱后,把我们一顿好骂,但那个年我们哥俩却过得特有滋味儿——因为,整个年节,我们俩都处在小伙伴们艳羡的目光中,身边天天有一大群小伙伴簇拥着,跟着我们听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