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施嘉奇
昨天,赵栋一早来到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的人事科,请同事为他重新制作一张医生胸卡。在新疆阿克苏地区支援两年半后,这位妇科医生“回归”了。在妇科病房的排班表上,暂时还没加上“赵栋”的名字,他等待着……
“说实话,我对阿克苏地区第二人民医院的熟悉程度已经超过了一妇婴。”过去两年半里,这位来自上海的妇科医生赢得了当地很多病人的信任,而他自己也体验了一段不寻常的医学人生。
再费工夫,也要确保病人安全
赵栋是上海第六批援疆团队的一员,团队里共有11名医生,其中妇科医生3人,都是男性。“很多人会对男性当妇科医生心存疑问,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对我来说,穿上白大褂,我就没有性别之分,脱下白大褂,我又是一个正常的男性。”赵栋说。
“阿克苏地区200多万人口,只有100多个妇产科医生,大部分产妇没有做过产检,生产过程中时有意外发生。”即使已经坐在上海的医院里,赵栋提及此事,眉宇间还会透露出“紧张”。
“我一去,就听别的医生说,B超报告有时候不可相信。”在当地医院,有些做B超、CT等的医学辅助技术人员,不一定经过专业系统培训,但对于妇科和产科医生,这两种检查报告常常是必不可少的信息来源和判断依据。
一时间,赵栋有些束手无策。后来,他就陪着病人在手术前做B超,亲眼看影像;遇到难题,就去请教同一批援疆干部中的影像学专家和B超医生,“他们是我两年半里麻烦得最多的人。但我费再多工夫,也要尽可能保证病人安全。”
没有完全可靠的现代技术保障,赵栋更多地靠自己的双手,根据触感、按照经验判断病情。在一些医生看来已经落伍了的检查身体的基本方法,却是他在阿克苏看病的主要手段。
“过去的医生都是这么做的。在新疆,我其实也在训练自己的基本功。”赵栋说。
人生财富,可以一辈子享用
在援疆之前,赵栋并不算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2000年从协和医科大学毕业后,他前往美国进修,隔了5年来到上海。2008年2月,他正式调入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临床专业以妇科腹腔镜手术为主。
5个月后,医院承接了援疆任务。“最初,我有点犹豫。”那时候,赵栋刚刚申请到一项科研课题,还得到了去美国参加学术会议的机会,腹腔镜手术的学习也才步入轨道,医学人生正在起步,就这样“转移阵地”?
“后来什么也不多想了。”2008年7月,赵栋告别妻子和3岁的儿子,飞往阿克苏。
“这一去才知道,世界原来这么广阔。”飞离了上海,一直学医的赵栋其实也飞离了“温室”。
在阿克苏工作和生活,意外不时遇到。刚去不久,赵栋正给病人动手术,突然,手术室里的灯灭了,所有设备停了下来——断电了。大家都站在一片黑暗中,等医院里负责发电的老伯去启动柴油发电机。好在,老伯的速度不慢,最多只要等10分钟。
“第一次不适应,后来习惯了。”赵栋说。
断水、断电,每年有4个月黄沙漫天……阿克苏的环境虽然苦些,但着实磨练了赵栋。“说实话,我到阿克苏之前,临床经验并不丰富。到了那里,我被逼着必须独当一面。”第一次做手术,他发现当地的手术器械与上海的完全不同,都是老一代产品。他独自把手术完成了,“第一次有点慌,后来越来越有自信了。”
上海医生,当地人信任。“很多时候,医疗中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责任心。”每台手术后,赵栋都会守在病人旁边一两个小时,观察是否有出血等情况,等确认平安了,才离开。
有一名30岁的妇女,婚后两年没有生育。赵栋诊断后发现,她患有多囊卵巢,为她做了手术。术后两个月,她就怀孕了。足月时,这位准妈妈找到赵栋,请他帮忙剖腹产。“现在孩子长得很好,我和他们夫妇也成了好朋友。”
还有一位长年痛经的40岁妇女,医生曾建议她摘除子宫,可赵栋考虑到病人的生活质量,用从上海带去的一种新的医疗技术,既为她保住了子宫,又解决了痛经的问题。
就这样,这位上海医生的病人越来越多。
在阿克苏,赵栋每天上网、读书,浏览医学新技术,也阅读社会、历史等方面的书籍。他还两度游览喀纳斯,那里缤纷绚丽的色彩深深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对他而言,在新疆获得的医学经验和人生财富可以一辈子享用,“这两年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