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 墨
年度谍战大片《风语》,正在央视热播着。光是编剧麦家的名头,似乎就有了撩拨人的诱惑,何况还有胡军、郭晓冬的加盟。看过电视,似乎还意犹未尽,想从原著中慢慢品味麦家的新智力特工挑战。
不可否认,电视剧很有观众缘,原著则很有读者缘。《风语》(1、2)里的主人公陈家鹄,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数学奇人,天才破译家。他手无缚鸡之力,却令人谈之色变;他不识枪炮,却是那场战争中最大的战斗英雄;他门外有重兵把守,抽屉里有各种保健良药,却依然生死有虑。一个神奇的人,黑室让他变得更加神奇。麦家把他的命运,置放在1938年对日抗战期间各方间谍活跃的重庆,书写出一代知识分子时代命运的无辜与无助。
在麦家的小说里,天才是脆弱的。《风语》里的陈家鹄,能用16秒的时间,数清371只海鸥,可是他会穿错衣服认错人。《解密》里的容金珍被小偷的轻轻一击,变成了傻子。《暗算》里的阿炳,因为老婆背叛了自己,选择自杀。这真是不可思议,就如同他们在脆弱的同时,拥有超出常人数倍的智慧一样不可思议。麦家却用自己缜密的情节逻辑,把这些不可思议的情节与人物,编织得若有其事、若有其人。我想,这是他的一种对信仰的执著追求,一种对英雄的怀念与呼唤。这更是麦家编过的最高明的密码。
《风语》书写的还是一种人性和智慧的深渊景象。麦家善于在极度封闭的空间里,用严密的逻辑、迷宫般的叙事,来为一个故事敞开丰富的可能性。从《暗算》到《风声》,再到《风语》(1、2),麦家像一个出色的精神侦探,层层推进,步步为营,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去探测人心,在故事貌似停止的地方去发现奇迹。他在一种惊心动魄的心智较量中,为人性那无法量度的边界写下了紧密的注脚。阅读这种小说,对于读者来讲,往往具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麦家是一个很聪明的作家。他的小说以其独特的题材,流畅而深具技巧的叙事,让我们眼前一亮。正因其不盲目跟风,因其主题选择上的“偏门”,麦家才能前所未有地以谍战小说创造出了茅盾文学奖迄今最大的获奖“冷门”。《风语》(1、2)的叙事能力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令人读来极感趣味。看麦家的书,就好像在观赏一部电视连续剧,自成一体妙趣横生。不同的是,书中大量的人物心理活动,却是电视剧表现乏力而有所不逮的。
不过,麦家在大众面前一直很羞怯,我们读他的《风语》、《解密》、《暗算》、《风声》这些作品,好像能看到一个孤独的作家的身影。文学需要安静,我不相信好的作家是热衷于交际和侃侃而谈的人。一个真正有自己的东西要写的人,是渴望避开一切人、完全拒绝喧闹与虚假的,这样才能全神贯注于写作。就像雪莱所说,“创造了另一种存在,使我们成为一个新世界的居民。”今读麦家,会使人更敏锐也更清醒,对生活更投入也更超脱,于是我们的视野里就多了一位极度内心的、自我的语言家和守护者。
最后要说的是,麦家的文字诡谲幽邃,情节引人入胜,深受喜欢脑力挑战的读者的欢迎。《风语》不是一部传统的谍战小说,更像是麦家定位的“新智力特工戏”,有谍战背景,却不是以悬疑剧情取胜,这也是麦家以往的破译小说中没有的。麦家一切作品的真正支点,始终是“力”。一种生命强力,或者叫做意志。麦家的文学意义在于他对意志的深入追究和不断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