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记忆最深的是“福萝卜”好吃。
老家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吃骨头炖萝卜,炖出来的萝卜甘鲜脆糯,从小年或年三十吃到新年正月十五。说这是“福萝卜”,过年的大菜。
这是一道慢火煨出来的美味,经典的家常湘菜。老乡们在用柴火或炭火取暖做饭烧水时,喜欢在火炉子边放一瓦罐,煨汤。家家如此。或排骨炖萝卜,或萝卜炖鸡,在烤火取暖中煨出汤鲜味纯的美味,这菜的特色是原味、清淡,有自然、质朴之美。
不说是享受,至少是一种乐趣。何况火候足时汤自美,典型的老子饮食养生观特色菜。《道德经》说:“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恬淡为上,胜而不美。”
唐代诗人孟浩然感受农家乡酒宴后写下了千古名篇《过故人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诗句描绘了乡村农家朋友邀他品乡土菜肴美酒的悠闲境界,清新自然,质朴真切,令人神往。
这种食俗从小年开始有。腊月二十四日这天起,骨头炖萝卜就香起来了。农家“小年”这天一般要将年猪解了以祭灶神(过年杀猪称解)。
“小年”这天饮食品种丰富。解了年猪祭完灶神后,美味一顿接一顿。这天,要将猪的心肺清炖而食,要将猪血鲜烫而吃。如同人们清扫房屋扬尘一样,用清炖心肺汤、鲜烫猪血也给人进行一次清理。猪头祭祀完后,用大蒜辣椒爆炒是下酒好菜,猪肉祭祀后做成“砖子肉”烧而食之,肉香味厚,类似于当今流行湘菜中的“红烧肉”。
小孩子们还能吃到火烧“金银肝”。从刚解的年猪体内取出猪肝连猪胆一起用纸包好,放入红火灰中煨熟而食,淡淡的苦、浓浓的香,吃了明目。
忙到最后,把剔出来的骨头就用来炖萝卜。萝卜选园子里新鲜的圆萝卜、红萝卜。一般不用长脚白萝卜。老乡迷信圆萝卜用慢火炖出来更甜更香。湘人爱辣。有的人家炖萝卜喜欢放晒干的白辣椒。出锅时再除去整椒,菜面整洁、清爽、雅致,却有微微之辣,顿生含蓄之辣。这种含蓄之辣,似多情湘女,温柔靓丽,但又不失湖南人“蛮”的性格,泼辣有度,湘女温柔中有个性,刚柔相济。这种辣的吃法是湘菜品位高雅的表现。
过年为什么要吃福萝卜?从我记事那天起,就记住了父辈说的,旧时老百姓穷,过年地主吃肉,老百姓能吃个骨头汤就不错了。而萝卜又名胡萝卜,与骨头一炖,就成了“福萝卜”啦,大家期待来年有福能富啊。现在老百姓的日子红火了,福萝卜就更“富”了,那骨头换成了黑山羊肉、黄山羊肉啦。新玉楼东湘菜名师李佑专主理的黑山羊炖萝卜汤清、味厚、微辣、醇香,流传了几千年的民俗年味浓缩在一锅浓香鲜滋之中。
不过,萝卜确实是一道好菜、福菜。俗话说得好:“萝卜上哒街,药铺取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