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曹刚

　　自1月25日晚“随手拍照解救乞讨儿童”微博开通以来，已吸引约22.5万名粉丝关注。全国各地因此获解救的乞讨儿童陆续出现，在著名旅游城市三亚市中心，根据微博照片的指引，警方与当地媒体、热心人士通力合作，展开了有效的行动。昨天，记者电话连线《国际旅游岛商报》编委、三亚记者站站长林春宏和副站长柴彦明，听他们讲述解救经过。

　　乞讨儿童闹市突然消失

　　“今年1月底，我在‘随手拍照解救乞讨儿童’微博上看到一张网友拍的乞讨儿童照片，拍摄地点在三亚市河西区第一市场。”柴彦明深入三亚市区调查，却发现原本常在闹市街头出没的乞讨儿童仿佛突然消失了。“只剩几名残疾男子在路边乞讨，他们告诉我，最近打击力度很大，许多小孩都转移了。”

　　2月10日上午，海南作家陆小华发现一批乞讨儿童重新露面，聚集地点正是微博中曾出现过的三亚市河西区第一市场。他主动联系柴彦明，两人结伴来到第一市场，“看到12个孩子，其中绝大多数明显未成年，分成4组，在路口卖艺，或哼小调，或演杂耍，时不时向围观者索要钱财。”

　　拍照时，柴彦明被一名年岁较长的男孩阻止。“他说，报纸上刊登了很多针对乞讨儿童的消息，不要把他们也登上去。”见记者退到远处，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又活跃起来，“他捧着破旧的塑料篮子，脸上堆满世故的笑容，朝四周的观看者伸手。”

　　警察问话孩子们口径一致

　　“看着他们弱小的身躯从早到晚奔波，不少路人伸出援手，但钱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柴彦明决定报警，河西派出所民警立即行动，逐一劝说4组乞讨儿童。一名女孩身穿校服，胸前印有“凯里三中2008届”的字样，由于已成年，经劝诫后离开；另有一名儿童混在围观人群中逃离现场，警方将10名乞讨儿带回派出所调查。

　　“2人来自贵州，8人都自称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人，最小的年仅6岁，带头的李卫芳称，孩子都是自己亲戚，带他们出门，得到了监护人同意。乞讨为攒学费，等寒假结束就回家。”柴彦明说，李卫芳承认，来三亚10多天，讨了1000多元，都寄回了老家。“我找她要老家电话，她不给。向其他孩子求证，都说‘是跟着李姐姐来的’。”讨学费是此前发现的一批携童乞讨的家长或丐头普遍的说辞。

　　柴彦明发现，孩子们对问话很警觉，比较抵触。要么简单应付，个个口径一致，要么索性沉默以对，一问三不知。“明明年龄很小，却表现出了不相称的成熟。”

　　脸部有淤伤女孩闪烁其词

　　10日晚上9时30分，警方将这些乞讨儿童移交给三亚市救助管理站。孩子们很快都吃到了可口饭菜，梳洗干净，换上了新衣服。柴彦明介绍，三亚警方已立案调查，并通过邮政快递向河南和贵州警方发出协查函，要求对方配合核实孩子身份，是否属于被拐卖。

　　通过与乞讨儿童的交流，柴彦明分析，他们回答问题的套路，显然都有大人事先交代过，“但他们毕竟是小孩子，仔细比较就能发现话里有不少漏洞。”

　　最瘦小的翟唱唱今年6岁，右脸有明显淤青和伤痕。“问她叫什么名字，先说‘翟慧琴’，又改口称‘翟唱唱’。”柴彦明回忆，“提起脸上的淤青，她始终低头不语。聊熟了以后，她渐渐放松戒心，再问脸上有没有被打时，她点了点头，看看身边伙伴欲言又止。”

　　和翟唱唱交流时，其他几个乞讨儿童不时凑近插话。面对同一个问题，她的哥哥翟武帝解释，妹妹脸上的淤青是贪玩撞的，兄妹俩的回答自相矛盾。

　　流浪“杂技团”当地习以为常

　　经过警方多方核查，目前有5名小孩基本排除被拐的可能。林春宏介绍，三亚警方办案民警与河南、贵州当地警方、村干部及部分家长电话核查后了解到，家长知道孩子在海南。“家属透露，当地有耍杂技卖艺的传统，因为穷，不少家庭都选择送孩子去学艺，再到全国各地卖艺赚钱。这些乞讨儿童被拐卖到海南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林春宏强调，孩子们看似在表演杂技，实际就是沿路乞讨，露宿街头，饥一顿饱一顿。“子女在外风餐露宿，家长却不一定知道。”三亚市公安局河西分局治安大队负责人介绍，救助属自愿行为，除了强行乞讨外，警方无法介入。“希望相关监护人尽快把孩子带出救助管理站，接回老家重归课堂。如果他们执意要继续在三亚乞讨，警方会密切关注。”

　　“李卫芳家境贫寒，但近几年领着‘杂技团’四处流浪，每月能给家里汇1000多元。”林春宏介绍，“调查发现，她背后的老板名叫许辉，带有至少3个‘杂技团’，但留下的手机号码是空号，暂时无法联系。”

　　已有2个孩子被家人领回

　　目前，2名贵州女孩已被父亲带出救助站，其他8人仍在救助站等待监护人认领。

　　2月11日下午，35岁的贵州男子梁再华带着返乡的火车票赶到三亚市救助管理站，领走了梁秋燕和梁丽姐妹。

　　他说，自己有4个孩子，因家里贫穷，为了赚钱让孩子读书，无奈带着大女儿梁秋燕和三女儿梁丽来三亚乞讨，把两个儿子留在老家。在他们县里，还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到昆明、武汉、海南等地卖艺乞讨。

　　“没办法，我也是为生活所迫，第一次带孩子出远门，就差点把他们丢了。那天去给她们洗衣服，返回时没看见两个闺女，急得我差点掉眼泪。”梁再华前一天曾去派出所领人，但因无法证明自己是孩子的父亲，无功而返。在公安机关证实身份后，他立刻赶去接女儿。

　　“梁再华说，今后再也不会让女儿出来乞讨吃苦，但愿他能说到做到。”林春宏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