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胜清 冷铁林

　　“随着李治付最后一个到案，盘踞在北京大栅栏地区一年多，打着合法旅游公司名义欺行霸市、寻衅滋事，严重扰乱当地‘一日游’市场秩序的黑恶势力团伙19名成员，已全部到案。”

　　日前，北京市西城区检察院承办北京天成亿兆旅行社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天成亿兆公司”)一案的检察官接受采访时说。该案19人因涉嫌寻衅滋事罪被批准逮捕。

　　黑恶势力经营“一日游”

　　2007年5月，李连成出资30万元注册成立天成亿兆公司，在北京“一日游”主要集散地之一的大栅栏地区煤市街开了一家专门从事“一日游”的旅行社，姜延国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并全面负责公司的经营运作，二人按二八比例分配利润。

　　据检察官介绍，从2009年4月起，北京市公安局及当时的宣武分局就陆续接到关于天成亿兆公司欺行霸市的举报，派出所虽曾就天成亿兆公司与其他旅行社之间的纠纷进行过调解，但一直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2010年6月，警方经过调查取证，抓捕了这个黑恶势力团伙的18名成员，但李治付侥幸逃脱。11月，李治付在浙江落网。

　　案卷材料显示，在被批准逮捕的19人中，李连成(绰号“二面老”)是公司的实际出资人;姜延国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李毫、杨强是公司的副总，两人分管“看口”和“票提”;赵玉管理公司财务;其余14人均为公司的“看口”，其中李治付(绰号“大头”)和丁春雷(绰号“神九”)是“看口”组的组长。

　　这里要解释两个名词，“票提”和“看口”。“票提”是指为旅行社招揽游客的人，他们把招揽到的游客交给旅行社后，要么从旅行社领取提成，要么赚取与游客商量好的“一日游”价格与旅行社定价的差额，其行为也被称之为“票提”。“票提”在北京“一日游”行业中早已存在。“看口”则指看护场子的行为或打手，是天成亿兆公司利用黑恶势力经营“一日游”而创设的一种叫法，他们专门组织一帮人以武力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看口”在履职中还可兼顾“票提”的职能。

　　据了解，天成亿兆公司一度有“看口”十几个人，“票提”达30余人。

　　“看口”，一种新的经营模式

　　检察官介绍，天成亿兆公司成立之初尚属合法经营，可是后来走“歪”了。

　　在公司成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由于旅行社之间对客源的争夺激烈，虽然姜延国苦心经营，但经营状况并不好。从2009年1月开始，为了垄断客源，实现利益最大化，姜延国等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划分自己公司的“势力范围”，要求在公司“势力范围”内的所有“票提”只为天成亿兆公司揽客，并招聘专职“看口”保护公司的“势力范围”。

　　按照姜延国等人的划分，在大栅栏地区煤市街，从泰丰楼饭店东到观旗宾馆路口，南到大栅栏步行街西口，这个区域加上沿线所涉及的路口和宾馆，都是天成亿兆公司的“势力范围”。

　　为了垄断“势力范围”内的客源，不让其他旅行社入口夺“食”，姜延国制定了三条策略:第一，在此范围内的饭店、旅馆、宾馆、酒店、招待所，必须与天成亿兆公司签订协议，不得为其他旅行社揽客;第二，该范围内的旅行社，除了本社工作人员揽客外，不得雇用其他“票提”人员在此揽客，并且要与天成亿兆公司的“一日游”价格保持一致;第三，在该范围内揽客的所有“票提”，不得为天成亿兆公司以外的旅行社揽客。为此，他们要求在此揽客的“票提”每人交纳200元费用办证“持证上岗”，否则便为“非法”揽客。此外，他们还要求“势力范围”内的门面所有者不得将门面出租给别人经营“一日游”。

　　为此，天成亿兆公司形成了独特的经营三部曲:“票提”每天将揽到的游客带到观旗宾馆门前公司租赁的旅游大巴车上;赵玉则在发车点向“票提”、“看口”、黑车司机等招揽来的游客按每位游客50元的价格卖票，余下部分则返还给这些揽客人;“看口”每天早上4点起床，晚上11点下班，三人一组，到公司“势力范围”内的各路口、旅行社、宾馆等处守候，监督“票提”、旅行社、宾馆等是否遵守“规矩”，不让其他旅行社的车辆进入煤市街揽客。为了保证“看口”的效果，公司还给“看口”配备了对讲机，甚至制作了“治安巡逻”的袖标，并每天派专人巡视检查“看口”是否尽责尽职。

　　不“听话”，会受到恐吓威胁

　　说白了，“看口”就是打手，是被姜延国等人招聘来保护“势力范围”的，他们重要的工作是教训那些“不听话的”。

　　在天成亿兆公司的“势力范围”内，一些宾馆、酒店等并不“听话”，他们不与天成亿兆公司签订(口头)协议，仍将游客介绍给其他旅行社，天成亿兆公司就派“看口”去酒店门口把守，拦截其他旅行社前来接送游客的车辆，甚至将游客从其他旅行社的车上拉下。如果酒店还不“听话”，就扰乱其正常经营，并且采取语言、暴力等手段威胁、恐吓，强迫酒店与其签订协议，将招揽来的游客介绍给天成亿兆公司。事实上，将游客交给天成亿兆公司，而这些宾馆、酒店并没有从天成亿兆公司拿到提成。

　　对于公司“势力范围”以外的旅行社，天成亿兆公司的原则是“车不让进，人不让来”。如果有旅行社在“势力范围”内揽到游客，或有“票提”帮其揽客，公司就派“看口”前去威胁、恐吓，强行将游客带到自己公司的车上。对“势力范围”内本已存在的旅行社，天成亿兆公司除了限制“票提”为其揽客，还要求它们与天成亿兆公司保持同一价格水平，否则就三番五次地去捣乱。

　　据警方调查取证，遭到天成亿兆公司语言和暴力恐吓、威胁的宾馆、旅行社，有十几家之多。

　　金玉华(化名)与丈夫在煤市街上经营了一家玉器店，因将一间门面租给别人经营“一日游”，天成亿兆公司便要求她转租给他们。遭到拒绝后，天成亿兆公司多次派“看口”到玉器店门口扎堆唱歌、聊天，让顾客产生恐惧，不敢进店买东西，扰乱对方正常经营。

　　天成亿兆公司欺行霸市，严重扰乱当地旅游秩序，警方为什么一年半之后才将其彻底铲除?检察官分析指出，一方面，一开始警方接到的举报不多，大多按一般纠纷处理;另一方面，姜延国等人势力扩大之后，一些受害者害怕遭到打压报复不敢指证，最初的调查取证非常困难。

　　近日，记者就大栅栏地区的旅游秩序进行调查时，有关人士告诉记者，虽然这个团伙被打掉了，但旅行社为争夺客源而发生的纠纷并未绝迹，“旅游秩序还是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