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毗邻而居贵气逼人 豪宅鳞次栉比风韵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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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5期
古迹风华第5期
说起佛山历史，那肯定不能绕过东华里，对于佛山来说，祖庙和东华里就成了这个城市历史的名片。东华里位于佛山市繁华的市中心福贤路中段，全长121米，在明清时代，佛山的手工业、冶铁业等达到顶峰，随着经济的发展，大量的手工业者和商人聚集到祖庙一代，此后祖庙东华里一带就成为了佛山的手工业和商业中心。如果说祖庙是当时寻常百姓的聚居地，那么东华里则“商贾云集”，它们共同构成了佛山的“清明上河图”。据佛山市文化局考证，清初，这里的房屋均被两户大姓杨、伍两大家族所有，当时名为“杨伍街”，后来两大家族相继衰落，房屋转与其他异姓，因其位置在福贤路以东，取富贵荣华之意，至清道光、乾隆年间更名为“东华里”保留至今。
名片
东华里位于市区福贤路，原名“杨伍街”，以清初聚居此地的杨族和伍族姓氏命名，其后两族相继衰落，房产转卖给他姓，清乾隆年间改为今名。至嘉、道年间，迁入骆氏家族，曾对该里后半段北侧宅第大加修葺改造。清末时，华侨富商招雨田家族又迁入该里，将其在东华里中段南侧的宅第进一步改建装修。东华里2001年被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拥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名人效应”功不可没，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让后辈芸芸众生趋之若鹜。
探访
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
顺着人民路与福贤路交接的那个路口绕着围建中的东华里片区前行数十米，便是通往东华里街巷的入口。经过前段时间的一番拆卸，废料砖瓦散落一地。进入禄丰大街的一个入口，进入一条逼仄的小巷，两旁的空屋显得落寞而幽深。其实，在拆迁之前，记者也曾到这条巷子探访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整洁的街道，路上铺满了青石板，街道两旁的房屋比较整齐，所有的房屋都是打磨好的青砖建造的。在小巷的尽头，有一座典雅的门楼，门楣上方的条石上镌刻着三个苍劲饱满的碗口般大字“东华里”。不过，现在只余一片颓垣败瓦。在往回走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浮现着那一句“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
这条昔日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大家闺秀踩过的石板路现在已变成满地砖瓦，而那一扇扇雕刻精致的屋檐窗棂也被拆除殆尽。唯一还透露着些许生趣的，大概就是那些依附着古屋墙角的大树小草，就好像是多年来的老朋友，如今还是依依不舍地在一起。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建起一片崭新的现代化东华里。这些在等待中发生的小故事，到那时候自然显得更微不足道了。
始末
名门望族、达官贵人聚居
据市文化局考证，东华里曾经是名门望族、达官贵人聚居之地。历史上清嘉靖、道光年间朝中协办大学士、四川总督骆秉章携家人迁入东华里，他对东华里北侧的自家宅第进行了重新修葺，屋宇更加整齐美观。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街口建起闸门楼，并将石刻街额“东华里”镶嵌其上，整个街面也铺砌了花岗岩。清代末期，富商招雨田又迁居此处，招为南海澜石石头乡人，初经商于佛山，后转香港创“广茂泰”洋行，发家成巨富后，买进东华里中段南侧的宅第，进一步扩建装修，遂成目前之面貌。及至光绪年间，军机大臣戴鸿慈之弟戴鸿惠（清末民初南海劝学所所长）也买入东华里北侧中段宅第，并加以修葺。近年来佛山市文物部门经考证，发现7号民居还有岭南画派代表人物黄少强建立的“止庐画塾”，他有一段时间就在那里生活与教学。在名人、富豪、官宦聚居地的意义上讲，东华里应该算是“岭南第一街”。
东华里街道全长146 .4米（主街道长112米，副街道长34 .4米），总占地面积10217平方米，共有房屋58间。及至今日，虽然拆迁过后的东华里已然破落而残败，但隐约可见镬耳墙、房檐和窗棂上的镂空花纹。仍然能够感受当年的富庶与繁华。
“三厅两廊”结构最具岭南特色
未拆迁前的东华里，花岗岩铺砌的路面以及两旁的宅第俨然清代旧貌，前段为互相毗连的屋宇，尚存的有“伍氏宗祠”、“招氏宗祠”、“招雨田祠”、“敬儒堂”等建筑。后段多是三厅两廊住宅，两旁各有小巷四条，排列整齐，镬耳式的封火墙连绵起伏，墙壁、屋檐、屋脊上的花纹都精雕细刻。佛山民俗研究专家余婉韶认为，东华里是佛山乃至整个广东省保存最完整的清代城镇街道，是研究佛山地方史、建筑史以及居住习俗等问题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也是岭南文化的精粹。此外，东华里的建筑是家居和谐的典范，体现了佛山本地“居祠合一”、“长次有序”的居住习俗，其中“三厅两廊”的结构是最有岭南民居特色的。
据佛山市博物馆老馆长吴庭璋回忆，东华里建筑不仅外观富有清代岭南建筑的特色，它的内饰和装修如趟拢、脚门、八卦镜等等都极具文化价值。内里房屋一色的水磨青砖结砌的门墙，门房高大，最外面外形类似屏风，镂满了各种花卉，是半人高的脚门，中间是一道由几根浑圆的木棍横排结成趟栊，最里面则是两扇厚重结实的木板门，这三重门有着独特的用途，分别有遮阳、通风和防盗的功能。19号民居即骆秉章故居内的八卦镜就是不可多得的装饰精品。整个珠三角仅此一件，其选材考究、做工精细，八卦镜中心原来还镶有一块特殊材质的玻璃，太阳光照在上面可以折射出七彩光。
街后段的房屋属岭南典型的富豪宅第。据介绍，在古代，开间、进越多的宅第越高档，另外，屋顶上连绵起伏的深镬耳封火山墙，不仅有美观的视觉效果，而且还能在发生火灾时阻挡火势蔓延并兼具防盗的功用。
如今的东华里正在进行修葺，外围被一堵堵施工墙体封闭，但偶尔露出的镬耳墙依然折射出佛山历史的记忆。据悉，不久东华里将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佛山市民的面前。
争议
还历史以真实还是还生命以过程？
历经风雨冲刷和洗礼，“祖庙———东华里历史文化街区”中许多的文物古迹渐褪华彩，大街寻不到昔日的繁华，小巷觅不回以往的喧闹，2007年，政府方面谋划将祖庙东华里片区改造成融合岭南民俗文化、禅城时代特色和现代商业文明的综合街区，从整体上提升中心城区形象，打造广佛都市圈第二核心。东华里片区亟须改造是一个取得了共识的问题，但关于如何改造才更好，工程已经施展了几年却依然还是一个众说纷纭的问题。譬如说，有人认为东华里如果改造成旅游商业街区，打破了以前的宁静、小巷里老头老太太听粤剧打麻将的市井风貌不再，也就谈不上文化的保护，有人发出了“教我如何在东华里饮咖啡”的感叹，持相反意见者则认为，人们的生活方式本来就在变化，只要老百姓愿意，为什么不能在东华里宁静的小巷里饮咖啡呢！还历史以真实还是还生命以过程？想来是必然不会有定论的。
延伸
东华里已成岭南新天地主轴
如今的东华里和祖庙片区已经规划为岭南新天地的发展主轴。据瑞安集团此前介绍，这个改造项目将运用现代手法，将佛山的历史面貌以崭新的形式保留下来，在保留原有历史建筑的基础上，注入时尚元素，将历史与现代结合，并充分运用骑楼、镬耳式山墙、瓦脊、雕花屋檐、蜿蜒街巷等岭南建筑特色，延续历史街道。此外，规划并建设中的岭南天地将走商业与文化相结合的路子，充分挖掘佛山粤剧、陶艺、武术、美食等四大特色文化风华，并引入现代化设施，将其发展成为佛山城市文化精髓的综合社区，成为佛山的新地标。但未来的东华里究竟是否会以如今描述的蓝图出现在市民的面前，它的风华与历史，是否依然存在，那些个精美的镂刻脚门、雕花屋檐、镬耳墙是否会复归其位，佛山市民都拭目以待。而它的成功或者失败，都将是旧城改造和文物保护的经验和借鉴。
面孔
骆秉章清朝大臣，原名俊，字吁门，号儒斋，广东花县人，在祖父一辈迁来佛山，家住禅城东华里。是中国近代史上较有影响的人物之一。四十岁中进士后留京师十六年，供翰林院编修迁江南道、四川道监察御史，工科给事中，鸿胪寺少卿，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翰林院侍讲学士等职，办事清正，不徇私情，清道光三十年（公元1850年）擢升湖南巡抚。因在太平天国战争中治军平乱而名噪一时。
招雨田（1829-1923）南海澜石招地人。出生贫贱之家，十四岁便由舅父介绍到香港“打工”谋生，虽收入微薄，但能刻苦勤俭，为顾主所赏识信用，几年后把他提拔为管理人员。最后更资助他与朋友合伙做生意，初在佛山经营“祥和号”，后到香港创“广茂泰”洋行，经苦心经营，业务蒸蒸日上，分号扩展到东南亚各地。招雨田坐镇香港总部，其精力过人，事事亲力亲为，凡往来账目、外埠信件，必日日清点，终成为香港一大富商。东华里古巷中尚存“招氏宗祠”及招氏“敬贤堂”等建筑物，为招雨田发迹后在佛山所建置。
题外
“不死之欲”寄于何处？
人无不死之身，人有不死之心。因为必死，所以有不死之欲望；又因为必死，所以寄不死之欲于不死之物。远古时期，那些斑驳的岩画至今仍存于世，使人怀想那些原始的先民———他们用原始的企求不死的艺术手法，收获了今天的关注。
多少城市的多少街巷，尽管旧貌换新颜，仍可谓不死之物，藉由它们，一张张活生生的脸孔、一段段活脱脱的历史，渐次摆放在生者面前，让人回望而感叹。譬如近处佛山的东华里，又譬如远处南京的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怀古不只是今人有之，古人亦早已有之。在与已逝之人相关的未逝之物相对之时，岂能不涌起怀古之情思？一如文武双全的辛弃疾，“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只一个“想当年”，道出多少话外音，有豪情，有辛酸，亦有无奈。
曾与友人玩笑，“当今之人，住在高楼大厦，以后连个故居都无法立足”，所以，“还是买个别墅好，若干年后，可立一牌：XX曾居住于此”。然而世易时移，人心中虽然仍存不死之欲，究竟难掩必死之虚无，对于百年之后的遗迹，似乎不存多少幻想。世界正处于变幻莫测之际，我们拥有的未必比原始先民更多。或许多少年后，新的文明重起，他们眼见之物，倒与我们这些近古之人无关，满目或许仍是我们今天所见的不死古物，仿佛我们不曾存在过。念及此，不胜唏嘘。□文/阿斐
对话
东华里是清代住宅小区典型
访谈对象：佛山民俗文化专家余婉韶
东华里屋主身份显赫
南都：东华里是形成于什么时候的？它当时在佛山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余婉韶：唐代的佛山人口主要聚居在塔坡、普君墟一带，之后逐渐往西北扩展，明清时期，祖庙、东华里一带成为商业、手工业中心，东华里属于非主要道路的街巷，为伍氏聚居区，街口建有门楼，闸门可关。街内有一座祠堂，街内两旁为青砖建成的高大镬耳屋，每座都是三进，座与座之间有小巷可通行，巷门关闭了后，可自成一体，是当时佛山居民住宅小区的典型。
南都：据传东华里住的都曾是佛山的“首富”，是这样吗？
余婉韶：应该说，东华里不仅是佛山，也是珠江三角洲乃至整个广东省保存最完整的清代城镇街道。但是，在那个年代来说，它只是官家富户所居的街道之一吧。在佛山也不乏比它漂亮的街道，譬如任映坊，是任氏兄弟于清嘉庆、道光年间兴建的大型庄宅建筑。另外，如宝善坊的叶家庄，是经营中西成药的叶氏富商在清代光绪年间所建的一组大型庄宅建筑群。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申请将东华里作为佛山的文物保护单位，除了它保存得比较完好外，也因为在过去两百多年来，房子的主人身份相对比较显赫。
建筑风格与西关大屋不同
南都：1939年，佛山沦陷，东华里的主人都舍弃家园纷纷逃亡。东华里在那过程中没有被毁坏吗？它在后来又怎么能保存下来的？
余婉韶：其实，在佛山沦陷时，佛山的文物被毁坏的并不是太多。如祖庙作为相对比较大的目标，也只是被打掉了双龙。这跟佛山的民风和佛山人的性格也有一定关系，在处理问题时不会过于激烈。
南都：佛山的东华里和广州的西关，都是明清时期岭南风格建筑的典型代表。它们的风格是不是很相像？
余婉韶：我觉得是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西关大屋更接近西式。
南都：您对东华里这几年的变化有些什么看法？
余婉韶：现在，东华里很多房子都被拆迁了。即使是幸存的，拆剩的也只有一副外壳。拆了再建，我觉得是新建而不再是原来的了。
街谈
东华里未来走向成最关键问题
吴庭璋佛山地方文化研究专家，佛山博物馆老馆长
东华里巷内原来的那些老房子在建筑上极为讲究，都是清一色的水磨青砖结砌的门墙，门房高大，最外面是半人高的脚门，外形类似屏风，镂满了各种花卉，以遮光闭闲，但防君子不防小人；中间是一道趟栊，由几根浑圆的木棍横排结成，相当于现代的防盗门；最里面则是两扇厚重结实的木板门，一般只在晚上或家中无人时才关闭。而房子的格局多为三间两廊四进的规格，深镬耳封火山墙，属岭南典型的富豪宅第。而屋顶上连绵起伏的深镬耳封火山墙，不仅有美观的视觉效果，而且还能在发生火灾时阻挡火势蔓延并兼具防盗的功用。
自从拆迁及老居民搬走后，很多文物八卦镜、古建筑、趟拢、脚门都不复存在了。即使后来有关部门介入，但是能否找到那些古建筑编号，能不能恢复原样也让人拭目以待。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东华里曾经的历史，而是未来的走向，围起来那么久、将来怎么建、建成什么样，应该给佛山市民一个交待。
下期预告
叶家庄叶家庄在市区市东上路宝善坊，是一组大型的庄宅建筑群落。为富商叶氏家族在清末时所建，自占一巷，故又称宝善坊。清中叶后，叶氏家族在佛山、香港等地以经营中西成药起家，清末时更成为省港佛知名的华侨巨富，祖居的佛山以庄宅、房产为主，其中以叶家庄规模最大、装修最讲究和设施最完备。
AⅡ12-13版采写：
南都记者 田海燕 沈开倩
AⅡ12-13版摄影：
南都记者 陈志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