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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劝金三角大毒枭禁毒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6月25日15:01  金羊网-羊城晚报

  

他劝金三角大毒枭禁毒
钟儱徽,国际和平禁毒基金会创始人,生于1950年5月12日,台湾高雄冈山镇人 羊城晚报记者 张演钦 摄
他劝金三角大毒枭禁毒
罂粟花虽有毒,却是毒区居民重要的收入来源 CFP供图

  羊城晚报记者 张演钦

  “金三角”位于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交界处的一个三角形地带,因盛产海洛因和鸦片成为世界最大的毒品产地。上世纪90年代初,钟儱徽开始深入这个地区,发现缅甸佤邦60万人,却有20万人种植鸦片。

  “当我进入35000多平方公里全是罂粟的地方时,发现罂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花。”国际和平禁毒基金会创始人钟儱徽介绍,佤邦也曾种植粮食,但收成只能维持四个月;而种植罂粟的收入能够维持一年。“有人以为毒区的人很富有,大错特错。”钟儱徽算了一笔账,一亩地能种植1万棵罂粟,以一公斤卖20元人民币计算,一亩罂粟一年的收入也就五六百元人民币。“真正有钱的是二道贩子,销售贩卖的。”钟儱徽说。

  是什么,让他放弃原有的生活,跑到毒品泛滥的“金三角”地区,最终成功劝说大毒枭禁毒?多年的禁毒工作,又让他付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24日下午,国际禁毒日的前两天,钟儱徽来到广州中山大学,作了题为《我在大金三角的2020天参与禁毒之见证》的演讲。以上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因好奇走上“不归路”

  禁毒不惜倾家荡产

  他问大毒枭,如何让你的下一代正常生活下去

  其实钟儱徽只是因为好奇才到的佤邦,“但没有想到影响了我的人生规划”。

  1993年中秋节那天,钟儱徽在街上买月饼,他发现月饼包装纸是包海洛因的纸。卖月饼的小女孩说,家里穷,没钱买别的纸做包装。她爸爸在加工海洛因的厂里做工,于是拿了那些纸来包月饼。此事让钟儱徽第一次产生了触动,“促使我走上了‘不归路’,付出惨重的代价”。

  钟儱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毒品。后来,他和佤邦领袖鲍有祥将军成为了好朋友。刚认识时,对方就给了钟儱徽一个下马威:来这里(佤邦)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卖白粉的,二是卖军火的。你是“怪胎”,居然来这里禁毒。你为何而来?如果三天时间回答不出来,“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到第三天,钟儱徽仍然想不到理由。鲍有祥对他说,这是你的最后一餐了。此时,鲍第二个夫人的小孩经过,钟儱徽灵光一闪,问鲍有祥:“他长大了要不要读书?去哪里读书?”鲍将军说:“以我的实力,会送去国外最好的学校。”钟儱徽追问对方,一旦孩子的同学知道其父亲是毒枭,“你的儿子还会有尊严吗,还能继续念书吗”。钟儱徽告诉对方:“我说的正是问题———如何拿掉你的毒枭头衔,让你的下一代正常生活下去。”

  “我的说法影响了他。”钟儱徽说,1996年12月,自己请金三角两大毒枭签署了禁毒宣言,并送到了美国国务院。一个月后,美国人确认文件是真的,但也认定钟儱徽是毒枭的代言人,遭遇了7年“VIP待遇”。———每次入境美国,美国人总是给他带到VIP房间的“礼遇”。在VIP房里,行李不是一件件打开,而是倒出来的,“还要脱衣服,脱到只剩内衣”。后来钟儱徽才知道,他前后被跟踪了7年。

  1999年9月18日,鲍有祥下死命令禁毒,因为“今天我不做明天我就会后悔”。为了禁毒的目标,鲍有祥把在北佤从事鸦片种植的人迁移到南部,而且“如果还有人去种罂粟,就把这家人的房子全烧掉,牛和驴全打死”。在1999年到2000年的两年间,北佤共迁移了86000多人。钟儱徽把过程作了记录,交给联合国禁毒署。

  禁毒不惜倾家荡产

  为了给毒区修桥,他带走了母亲的棺材本

  刚去到罂粟田,当地农民问钟儱徽,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啊?钟儱徽的回答是,尽量。

  钟儱徽把不动产全部卖掉,带着钱到毒区,告诉当地农民:再给我一年时间,帮你们建医院,改变你们的人生。“我破釜沉舟,那时我连家都没有了。老婆说我疯了,我说我爱你,也爱毒区那里的人,离婚吧。”钟儱徽说,离婚那天,恰是前妻的生日。后来他去金三角禁毒,前妻送来一份礼物,特意说要上了飞机再看。“一打开,原来是订婚的戒指。”钟儱徽说,“我把首饰卖了30万台币,跑到毒区去,用这笔钱建了个戒毒所。”

  为了禁毒,钟儱徽曾被关押了7天。曾有缅甸政府军问他:“你不是佤族人,为什么要帮忙做移民工作?”钟儱徽承认,也曾有过放弃的想法,但“人在做,天在看”。更何况,有支持他的母亲。他母亲曾说:“儿子,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困难,受了委屈,就回家,家里还有妈妈。”

  在毒区,钟儱徽亲眼看到13个人因为暴雨时过桥而丧命,就动了修桥的念头。得知修复这座桥要240万台币后,身上只剩下一张回台湾机票的他许下承诺,一个月内解决资金问题。回到台湾,朋友都躲着他。母亲掏出存折说:“儿子,最后一笔钱我给你,但这是我的棺材本。记住,留3万台币给我火葬用。”存折内刚好有243万台币,母亲干脆连3万台币也不要了,“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回去的路费”。钟儱徽说,当时自己“拿了钱赶紧跑,因为不敢回头看再母亲一眼”。

  把小爱化成大爱

  他说,万一牺牲了,把骨灰撒在毒区即可

  2005年,既定的禁毒任务终于完成。

  “我只希望他们说一声:中国人,一百多年前,受毒品迫害;一百多年后,站在第一线,为禁毒、为人类做了贡献!”钟儱徽说,2005年,联合国禁毒署撤出,目前驻留的只有粮农署。

  问钟儱徽为什么要抛弃家庭去禁毒?钟儱徽说:“此项工作非常艰巨,如有家庭的包袱,无法完成。我爱我的太太、儿子,但我面对的族群,有20万人从事毒品交易,我要把小爱化成大爱。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小孩念牙科,说想追随我的步子。他母亲说我太残忍,我对儿子说,我带你去那里义诊,但不要告诉你妈妈。”

  在佤邦,钟儱徽还有个“孤儿大队长”的外号,因为“我是开拖拉机去捡孤儿的”。

  “我1950年出生,今年61岁了,有人算过我可以活到88岁,那我就可以在那工作到88岁。万一牺牲了,把骨灰撒在毒区即可。”钟儱徽说。

  毒品存在一天

  世界永无宁日

  羊城晚报记者对话钟儱徽

  毒品存在一天

  世界永无宁日

  羊城晚报: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钟儱徽:希望毒品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毒品存在一天,世界就永无宁日。

  羊城晚报:除了金三角,您关注其他地区的禁毒事业吗?和联合国有合作吗?

  钟儱徽:联合国禁毒署希望我能够把经验带到阿富汗等地区。我做了快20年了,联合国没有拨过款给我,有的只是精神支持。我的基金会资本为零,平时大部分是靠朋友的施舍。

  羊城晚报:遇到过威胁,尤其是生命威胁吗?

  钟儱徽:有毒贩认为我挡了他们的财路,“找死”。我们的成员已经有三个离开了我们,其中一个是被车撞死的。

  羊城晚报:在毒区工作,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钟儱徽:最大的困难是一开始的推广教育问题,那里90%是文盲。其次是没有很大的财力。最重要的是善后工作,他们几辈子都在种罂粟,现在铲了,今后怎么办?现在种植的作物的经济效益没有一个比得上罂粟,我们正和别人合作,给农作物搭建销售渠道。

  羊城晚报:从事和平禁毒工作和家庭生活一定是矛盾的吗?为什么不可以两全?

  钟儱徽:我老婆受到不少威胁。有一次我回到家,凌晨三四点,发现家门口很多垃圾,门上涂了大便!把门打开,发现太太抱着儿子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我只能说,我们还是分开吧,你受委屈了,是我害了你。想起1993年,是我选择的不归路……真的很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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