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早茶

　　微尘众

　　老婆大人的早教中心开业了，她一直忙得跟个疯子一样，所以我的饮食状况大不如前，引起了我的强烈不满。只有以前例行的全家傍晚小区散步还没取消，让我觉得心情还略有改善。上周的一天傍晚，走到鱼池边她停下来，拿出一个塑料袋就去抓水里的小蝌蚪。我批评她说，你干什么啊，给浩浩找玩具也不能伤害小动物啊！她说，不是的，我是在给上课准备教具呢，用完了就把它们放回水里。

　　次日果然开了小蝌蚪的课。课程设计是这样的：让小朋友们先观察和认识小蝌蚪，然后让他们学着小蝌蚪游泳，再告诉他们小蝌蚪会长成青蛙并教他们学习青蛙跳。其间还用一套教具，演示小蝌蚪从蛙卵变成青蛙的全过程。课程一开始，有的小朋友惊呆了，只知道呆呆地盯着蝌蚪看；有的小朋友疯狂了，哭喊着把手伸向蝌蚪想摸一摸，害得老师一直在后面拖着他；也有小朋友乖乖地听课，饶有兴趣地跟着老师学做动作。

　　思绪不禁飘飞到自己的童年。印象中第一次接触蝌蚪，是跟同村小孩一起，在村后废弃已久的砖窑旁边的一个小池塘里，发现无数肥肥黑黑的小蝌蚪。有小孩抓住蝌蚪，残忍地将它挤破，我看到里面的肠子像一条线一样，长长的。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也这样干，但那种感觉深深地刻在脑海里。除了蝌蚪，作为农村孩子，我还有无数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印象：春天里折下杨柳枝，放在嘴里嚼，感受那回味悠长的清香；夏天里在小河沟里找寻小洞，在里面掏小螃蠏，偶尔还掰下它的腿咬一咬，原来有点咸；秋天里拿着一根竹竿去打枣子，孩子拳头大小的枣子噼噼啪啪落下来，打得人脑袋生疼；冬天里在雪地上到处找兔子的脚印，发现兔子就跟小朋友一起把它追得满地跑。或恐怖、或兴奋、或诗意，儿时的记忆原来美好如斯。

　　可是我的儿子浩浩，还有中心里的一众孩子的童年是怎样过的呢？在小区美丽但完全是人造的“笼子”里走来走去，欣赏着如盆景一样的景致，在精心拔掉杂草的草坪上玩耍。一出门就是车水马龙以及看不尽的石屎森林。小区里的植物连大人都认不全更别说教孩子认识了，小区里少有的小动物如蝌蚪、蚂蚱、蛇，家长都是躲之不及，更别说让孩子接触了。于是，他们既然要保持绝对的干净、不能认识植物、接触动物，兴趣就渐渐转向电视机、手机游戏、电脑游戏，日后变得“宅”起来，怕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我曾下定决心，要在有限的条件下让孩子变成一个“野人”：爱打赤脚就打赤脚、爱光屁股就光屁股、爱钻树丛就去钻、爱捉虫子就去捉吧，看来这个决心真的有坚持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