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山这座向来平静的小城市里，近期最让人痛心扼腕的消息莫过于高一女生小尧跳楼身亡的事儿。据媒体报道，4月7日，在同学、好友眼里一向开朗、爱笑、心态好、学习成绩拔尖的纪中高一女生小尧被发现死于南朗镇一小区楼下，身上留有一类似遗书的纸条，警方初步认定其为自杀。小尧的好友揣测其跳楼的原因为升入高中后成绩下滑，学习压力过大，家长要求颇高。一个中考成绩总分达780分，名列全市前茅，其照片被学校刊载于媒体表彰的优等生，竟然因成绩有所下滑、学习压力大而纵身一跃，给亲人、朋友和老师留下一片惊愕、不解和巨大悲痛。

　　文/记者陆先念

　　闻此噩耗，笔者心绪翻滚，久久难平。因为纪中的优等生笔者之前采访过不少，笔者一直都挺赞赏甚至是佩服这些聪明懂事、活泼可爱、拔尖全面的小大人们。跟许多人一样，笔者万万没想到，此等尖子生竟也如此的脆弱，竟会被学习压力这样的拦路纸老虎一口给吞噬掉。可细细想来，优等生跟其他学生没啥区别，他们也是人，任何人的内心都会与外界发生冲撞，都可能会因这样那样的事儿诱发心理疾患，可见优等生在身心及人格上并不比其他学生更健康，相反，优等生还可能有更多的心理障碍。

　　譬如，焦虑恐惧心理。优等生们长期被褒扬，内心一直充盈着成功的喜悦，但在激烈的竞争中，尤其是当环境转换后，他们难以达到预期目标时，焦虑恐惧就会占据他们脆弱的心灵：生怕名次下降、父母责备、老师失望、同学崇拜不再……又譬如，骄傲自大的心理。光芒毕露，让许多优等生有点飘飘然、晕乎乎，他们往往会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而一旦与残酷现实照面、遭遇挫折后，他们又会很容易从一开始的自我欣赏、自我陶醉转化为自我否定、自我怨恨。当怨恨在心中结成块垒，他们的内心就会从云端跌至谷底，从极端自傲迅速转化为极其自卑……因此，这样想，小尧以死来逃避自己这些心魔的举动，让我们警醒：学校在对学生进行心理监控时，切切不能忽略掉那些看起来挺好的优等生们，成绩拔尖并不代表身心健全；家长们也万万不能因子女乖巧、学习好便忘了多跟他们沟通，对他们进行学习以外的生活教育、生命教育。

　　再者，据媒体报道，在心理干预方面，纪中相关负责人表示，该校一直以来均十分重视，学校设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室，也经常给各个年级的学生做心理讲座。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发生小尧跳楼轻生却令所有人错愕的反常事呢？小尧的悲观厌世难道真的一丁点苗头都没有？笔者不得不怀疑此等心理干预在来自不同家庭背景、不同成长经历的学生个体面前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其实，在笔者看来，在现行单一评价和学习功利化的教育体制下，这些所谓的心理干预，甚至泛泛的“挫折教育”都是苍白无力的。在学生的世界里，生活便是学习，学习就是生活，因为教育行政部门向学校要成绩，学校向老师要成绩，而老师和家长又都向学生要成绩。到了学生那里，丰富多彩的生活早已褪色成清一色的灰色学习色调。而当学习成了生活的全部，成了令人厌恶的东西时，那么，一旦自身的学习成绩被否定，孩子的整个生活就会坍塌下来。

　　所以，反思小尧的死，我们当再次警醒：学习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教育部门、学校、老师切不可因自身的追名逐利而将孩子们多彩的生活如抽丝般抽掉。我们不仅要进行实用的知识教育，而且要进行生命教育，我们不仅要对孩子们的升学考试负责，而且要对学生的多彩生活负责，对学生生命质量的奠基负责。因此，在“教书育人”与“育人教书”孰前孰后、孰重孰轻，何为教育真谛的问题上，咱们的教育工作者应毫不犹豫地选择先“育人”、再“教书”，先注重孩子们的人格教育、心理教育以及生命教育，将孩子们积极健康的人格先树立起来，让他们真切感受到生活的多彩，也可直接或间接地体验到命运多舛、世事多艰，而后再在“传道”的基础上，“授业解惑”。

　　此外，小尧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小尧的父母也不要太过自责和悔恨了，毕竟无论如何生活都还要继续。但家长们却是不得不警醒起来：平时无论工作再忙、生活再累，也要多跟孩子们聊聊，聊学校的事儿、聊生活的事儿，也聊游玩的事儿。孩子们的身心健康，家长是第一知觉人，切不可放过任何心理障碍的蛛丝马迹。更为关键的是，在现行教育体制下，我们都要争做理智成熟的家长，不要因望子成龙而一味地只盯着成绩看，不能跟现行教育体制牢牢捆绑在一起。

　　最后，笔者还想跟正为学习所累的孩子们说一声，人生于世，皆为唯一，也仅此一次，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拿生命去验证、去交换。你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你个人，而且属于你父母，属于你的亲朋好友，属于你的老师、学校乃至整个社会。生命应当值得我们去敬畏，去好好珍惜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