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周涛 摄影 张琰

　　城口，在张世芬婆婆眼中是个较偏远的地方，到那可以选择两条线路，一条是从四川万源转走城口，另一条是从开县过去。去之前，我们向不少人打听了交通路线，听说从万源走会稍显近一点。上周三上午9点，我们乘坐的城市越野车引擎发动了，望着还在东方的太阳，我们怎么也没想到，等我们在目的地下车时，头顶早已升起明月。

　　这一次远行，是带着张婆婆的嘱托上路的，张婆婆卖房筹款60万，想让山区的孩子们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而我们，就是去实地了解情况，然后让张婆婆参考、选择。

　　洪水、塌方

　　下午1点半，我们就到了万源，想着还有3小时就能到城口县，兴奋的感觉压过了疲惫，可很快，我们就遇到了难题——从万源前往城口的必经路，传来了山洪暴发冲毁石桥的消息。幸好抢险队伍很快搭建了一条临时道路，让我们得以通过，这条由小巷、居民楼大院、河滩、矿场组成的临时道路，最窄处仅3米，还真是考验了开车师傅的技术。

　　终于，车子上了S302国道，本以为能在太阳下山前赶到城口，可接着前方又遇到山体滑坡，大石头挡住了车道。

　　再次等待排险，晚上7点，终于踏入城口境内，当天晚上7点48分，在灯光晃动下，我们驶进了城口县的大南门。

　　车、步行、摩托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联系上城口县教委和县团委，有他们的帮助，少走了很多弯路，直奔坪坝镇三湾村。听说在那大山深处，有一所村小，除了桌椅，啥都没有，貌似还和当地村委会共用一栋大楼。

　　上午9点半，汽车开始爬山，但只爬了一半，越野车就被迫停了下来。“这两天还算好，至少越野车能爬到半山腰，要是遇到下雨，连山脚都上不来。”说话的罗兵是坪坝镇完小的校长，同时他还负责当地多所村小的教务，三湾村村小就是其中之一。罗校长说，三湾村小学在大山里面，平常开课时由学校唯一的两个男老师负责管理，现在放假了，学校就暂时交给三湾村村委打理。

　　罗校长说，从下车的地方到学校，至少还得走2个小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途中我们遇到一个13岁的小男孩，他是下山去玩的，看他步履轻盈，我们大感佩服。“以前上学我要走3个多小时，早就习惯了。”小男孩语气中有些得意。

　　走了近1个小时，一辆摩托车从拐弯处蹿了出来，大家又惊又喜，连连挥手，希望老乡能带我们走一程。刚开始，城口县团委的宋书记不同意我们坐摩托，因为山路只有2米宽，一旁则是悬崖，我们好说歹说，她才点了头。“来一趟不容易，不上去看看学校心里怎么都过不去。”

　　三湾村小学：有一至四年级，60多个学生

　　“这样的操场，摔倒就是一条口子

　　就算安上篮球架，球也没法弹跳”

　　●困难现状：虽然有新校舍，但是校方已经无力承担软件设施费用

　　崇山峻岭之间，三湾村的校舍显得特别打眼，它是附近唯一一座镶嵌瓷砖的建筑，推门进去，我们却吃了一惊，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操场上空空如也，没有球架、没有乒乓球台，没有喇叭，没有食堂，就连操场都是用拳头大小的石头铺就，几个孩子在操场上追跑，要是谁摔倒了，肯定会磕出一道口子。

　　“上体育课时，都不敢让孩子奔跑，做得最多的就是喊学生把锋利的石头捡开。”罗兵说，这所学校辐射周边几座大山，很多孩子来上学都要走三四个小时的山路。以前的三湾村小学早已经变成了危房，新学校是去年才修的，现在校方已经无力承担软件设施费用，目前学生约有60多个，另外还有幼儿园26人。

　　整所学校只有一栋大楼，共7间房，面积大一点的3间屋子是教室，另外有一间阅读室，教学楼2楼是教师宿舍，休息办公都在这里，而底楼最大的一间房则是幼儿班教室，同时它也是村委的活动室和会议室。

　　推门，桌椅有好有坏。我们和当地一个小男孩攀谈起来，他叫李华，由于三湾村小学只有1到4年级，所以已经念5年级的他已经转去坪坝镇完小念书，他说自己以前从没玩过篮球，到了新学校和同学们都玩不到一块，因为自己技术太差，“要是这里也修个篮球场就好了，弟弟妹妹就可以学了。”

　　李华的话让罗校长一直叹气，他说村里孩子上学太苦了，别说篮球架，就算安上了，这样的操场，球也没法弹跳。

　　花2个小时才走到三湾村，但仅用了3分钟我们就走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厕所。

　　高燕乡新军小学：只有一二年级，20多个学生

　　“猫和蛇屋顶抢耗子”

　　只有1个老师还在坚守

　　●困难现状：

　　屋顶漏雨，没有电灯，蚊虫叮咬

　　下午3点，我们驱车赶往城口高燕乡新军村，那里小车不能到达，需步行20分钟左右。

　　在村民指引下，我们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大树下的小院，它没有校牌，也没有喇叭或者上课敲的钟，如果不是院子里小屋内有课桌黑板，你根本无法把它和学校联系起来。

　　曾经看到手腕粗的两条大蛇

　　高燕乡新军小学只有一二年级，瓦房，全校共20多个学生，一间教室，一间办公室，操场长满杂草。走进那唯一的一间教室，有个中年男子正在清理地面，空旷的教室积满了污水，男子说这是前两天下雨从屋顶漏下的雨水。抬头看，屋顶不少地方因为漏雨而发霉，没有电灯。

　　一聊才知道，男子就是新军小学唯一的老师，54岁的胥少刚，已在这里度过了34个年头。

　　本想多在教室里待会，胥老师随口一句话，却吓了我们一跳：“那些猫和蛇又在上面打架了，可能是为了追耗子。”他说得随意，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他说去年自己上屋顶补修房顶时，还看到上面缠绕着两条大蛇，手腕粗。

　　有机会走而没有走的胥老师

　　几个村民走了进来，聊了起来。从他口里，我们听到原来10年前胥少刚本有机会离开这个穷困的学校，但在村民们的央求下，他留了下来。村民说，几十年来，学校来过许多老师，可最后都走了，只有胥少刚一人坚持下来，现在村里的年轻人无一不是他的学生。

　　胥老师也给我们说起许多上课的趣事。比如没有喇叭放课间操，他就教孩子原地蹦，比如没有旗杆，他就给孩子们比划升旗仪式……“我们下学期就招新生了，不知道还能招到几个同学，10个也许有吧。”胥老师说。

　　巴山二小：有一至六年级，300多个学生

　　全校娃“抢”一架风琴

　　“最远的孩子要走

　　6个多小时来上学”

　　●困难现状：

　　缺乏音乐老师和软件设备

　　下午4点半，我们来到城口巴山二小，这里有6个年级，300多个学生，看外观，它比前面两个学校好一些。在这，我们碰到了念5年级的小女孩易德艳。我们问她家在哪里，她顺手的一指，让我们有点错愕。那是什么地方？遥远的一匹山脉，根本看不见人烟。易德艳说，她家就在山背后，从家来学校要走2个半小时。

　　一架风琴很难满足孩子们

　　易德艳说，她喜欢唱歌，但学校只有一间音乐教室，里面只有一架风琴，而且没有专职的音乐老师，因为一架风琴只能满足少部分孩子上课，所以大家的音乐课常常改为在教室清唱。

　　说完，易德艳还和她的小伙伴为大家唱了两句，歌声清脆，很是好听。“不过我更喜欢有风琴伴奏，风琴的声音更好听。”易德艳的话让巴山二小的刘兆国校长有点为难，他说学校近两年一直不断的在改善校园配套，但风琴实际上是奢侈品，再买很难。

　　刘校长告诉我们，最远的孩子，要走6个多小时来上学。

　　生活在土豆堆里的孩子

　　由于易德艳回家太远，我们提出送她一程。已经11岁的易德艳身高只有130cm，她说家里很少吃肉，逢年过节才有一次。

　　来到易德艳的家，眼前出现的是上世纪50年代的土房，加上弟妹爸妈爷爷奶奶，一家7口住在5间屋子里。昏暗的白炽灯，简单的电器，没有饭桌，只有一张矮茶几。

　　我们揭开锅盖一看，全是土豆，易德艳的妈妈陈兴菊说，这是他们一家人的晚饭。

　　下学期易德艳的妹妹也要住读了，和姐姐一样，每个月要交210元的伙食费，而弟弟也要进小学了，这笔钱让陈兴菊很为难，她说她丈夫为此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在矿上打工。

　　这次城口行，我们共走访了3所学校，除去新军小学外，其他学校近几年在政府的扶持下， 已经没了那种破陋校舍的情况。但这其中我们也发现，即使像三湾村小学这样的新建学校一样有着诸多困难，没有任何教学设备和软件设施，不大的校园里只有桌椅，别无他物。我们将把这次实地走访了解到的情况，通过图片和视频的方式，提供给张婆婆参考，进一步的消息，请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