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赵映骥
英国当地时间25日中午,距离奥运会开幕只有两天了,中国体操队在北格林威治体育馆进行了抵达英国后的首次训练,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个左臂缠着厚厚绷带的男人咬着牙在双杠上闪转腾挪,尽管动作艰涩、迟钝,但大家仿佛看到了一场最优美的舞蹈,两眼不愿有丝毫的偏离。
练完双杠,他使劲揉了揉左臂,咬牙来到陪伴了他多年、为他赢得了无数荣耀的鞍马前,可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依旧无法将身体支撑起来。
他不愿放弃,试了一次、两次、三次……无力的他绝望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任凭泪水从脸颊滑落。
教练员和队友们都已不忍再看,“吊环王”陈一冰默默地低下了头,右手不经意地拂了一下双眼,他怕,他怕那滚烫的热泪一旦落下,就再也收不住了。
这个男人叫滕海滨,8年前,雅典,他的三次重大失误葬送了男团的金牌梦;4年前,北京,作为北京人的他没有获得参赛机会;这次,他渴望救赎,岂料出师未捷,命运的残酷竟至如斯。
从小命途多舛,但就是命大
在体操队队友的眼里,滕海滨是绝对的纯爷们,坚毅、挺拔、不屈,而滕海滨纯爷们个性的塑造,应该与他小时候的诸多经历有关。
滕海滨刚出生那会儿,一家人住在北京城喜闻乐见的大杂院里,每到冬天都要生煤炉子,那年,烟筒被报纸意外堵住,海滨爸妈都因煤气中毒住院,而尚在襁褓中的滕海滨,一点事儿也没有。
“海滨这小子命大。”滕海滨的爸爸腾景福感慨道。
命大的滕海滨渐渐长大,5岁时,他被体校教练相中,走上了体操之路。
有一天,滕海滨的父母有急事没能准时到体校接他,眼看着天黑了,6岁的滕海滨决定自己走回家。
“这小子认死道,到现在全北京也只认识他经常走的几条道,那天还愣是走了一个小时回来了。”回忆往事,滕景福还心有余悸。
那一年,他曾《戏说乾隆》
人生中面临着很多抉择,无所谓对错,但求无愧于心。
事实上,滕海滨如果没有走上体操之路,他很可能已经成为了影视明星,那会比练体操少多少的伤病、多多少的名利,但滕海滨,从没后悔。
十多年前,有部红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戏说乾隆》,戏红了,续集便应运而生,而续集中,就有滕海滨的身影,那一年,滕海滨不满9岁。
随后,滕海滨还参加了《京港爱情线》的拍摄,但滕海滨对拍戏毫不感冒,他说拍戏没意思,自己不适合演戏,即使退役了,也不会去演艺界发展。
就这样,影视界遗憾地错过了一个武打童星,而体操界却幸运地多了一颗希望之星。
雅典,不堪回首的记忆
成长,注定伴随着荣耀与打击,前者,来得慢,去得快;后者,来得快,去得慢。
2003年8月,18岁的滕海滨首次参加世锦赛就获得了团体和鞍马两项冠军,“未来领袖”“前途无量”……
一片溢美之词包围了这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2004年雅典奥运会,滕海滨众望所归,随队出征。
可谁都没有想到,之后的发展竟会是那样。
男子团体决赛中,滕海滨在四个项目中出场,却在三个项目中出现了重大失误,一败涂地,不堪回首。
“我有很大的罪恶感,教练和队友四年来的辛苦努力,全都毁在我身上了。”滕海滨彷徨失落。6天之后,鼓足勇气的滕海滨出现在了鞍马决赛场上,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他拿到了9.837分,金牌到手了。
然而,失落却依旧难以散去,个人与团队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从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奥运赛场欠下的债,也要在奥运赛场上还。
北京,人被弃,梦还在
之后这4年,滕海滨的压力不言而喻,他那瘦弱的身躯简直快要被压垮了。
伤病不断,状态下滑,2008年北京奥运会,滕海滨不幸落选。
这让滕海滨第一次动了退役的念头。当时父母已经为他退役后的生活做好了准备,但他最终选择了坚持。
“原因很简单,我还有没实现的梦想——奥运会男团金牌。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我不甘心。”坚毅,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在滕海滨的身上得以体现。
他一边忍受孤独的等待,一边卧薪尝胆地埋头苦练,2010年鹿特丹世锦赛,滕海滨迎来了转机。男团决赛中,滕海滨最后一项单杠压轴出场,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漂亮地完成了全套动作,为中国队锁定了金牌。
从那以后,滕海滨站稳了男团主力的位置。
转眼,2012到了,滕海滨如愿进军伦敦。
4年之后,又是4年,滕海滨终于挺了过来。
伦敦,命运又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也许是嫉妒这个男人的坚强,也许是爱慕这个男孩的腼腆,命运,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捉弄着滕海滨。
正当滕海滨踌躇满志,准备在伦敦弥补雅典的遗憾时,无情的伤病向他袭来,在北爱尔兰训练时,滕海滨的左臂不慎受伤。
机会也许只有一次,放弃还是坚持?
滕海滨毅然选择了后者,为了实现苦苦等待了八年的奥运梦想,他忍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带伤坚持训练,然而,人力有时而穷,凶猛而无情的病痛还是阻挡了这位命运坎坷的老兵。
告别,成为唯一的选择。
“很不舍地卸下体操服上的国徽,可能为国征战在体操场上的日子就到这了吧!坚持了八年的奥运梦想就差三天就这么破碎了,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残酷的结果,我败给了伤病。我只能无奈地去面对和接受。”滕海滨微博中的话语无奈中流露着坚强。
的确,人生难得起起落落,也要坚强地生活。
“这就是命吧,以后恐怕无法代表国家队出赛了。”但滕海滨绝不会就此告别体操生涯,哪怕奥运救赎无望。“还得看恢复情况,我只能说接受现实,将继续拼搏,恢复得好的话,明年的全运会希望还能赶得上。”
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哪怕荆棘密布、哪怕困难重重,滕海滨从未却步。
诚然,人生中,命运的残酷难免会不期而至,但只要坚强面对,决不妥协,命运总会在你面前低头。
滕海滨,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