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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字少卿,西汉人,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丞相司直”,负责指挥长安城的北军,却因司马迁一纸《报任安书》而扬名汗青。
事情要从汉武帝身上说起。汉武帝的皇后卫夫人是大将军卫青的姐姐,故其所生的太子又被称为“卫太子”。当皇帝太久的人大抵有个毛病,就是因为自己胡子一大把,太子也不小岁数了,日夜担心儿子耐不住寂寞,弑君篡位。
汉武帝的宠臣江充与太子刘据不合,便说武帝生病是因人使用巫术,大肆追查,广兴冤狱。江充最终追查到了太子宫殿,将事先准备好的木人放进去,欲置太子于死地。
无奈之下,太子请求面见正在甘泉宫养病的武帝陈述实情,但却被江充手下阻拦。此时有人以赵高杀扶苏一事提示太子,太子无路可选,只得拥兵杀死江充。武帝得知太子“谋反”,命中山靖王之子,丞相刘屈牦统领城中的少许兵丁,讨伐太子。太子也将长安四市不满江充的平民武装起来以自卫。
此时城外还有一支劲旅,尚未卷入变乱,就是任安统领的北军。太子部众与丞相兵马势均力敌,相持不下,毫无疑问,统帅重兵的任安支持谁,帝国的王冠就会指向谁。而只要任安挥师进城,无论支持哪一派,都是师出有名的,此番辅佐有功,位极人臣不在话下。
太子原本对请任安出兵有十足把握,因为任安本是大将军卫青部下,卫青的长子卫伉、姐姐卫皇后、外甥女诸邑公主和阳石公主皆已被江充诬陷杀死,太子本人又是卫青的外甥。除非太子此役得胜,否则任安恐怕也将被视作卫太子一党,惨遭清洗。
太子驱车来到北军驻地,手持符节诏任安发兵,可任安却做出了一个令后人瞠目结舌的选择,他先拜了符节,之后退入营中,避而不出,既不帮助武帝,也不帮助太子。
而武帝得知北军未动,也大为震怒,认为任安是老油条,坐视观望,欲浑水摸鱼。“是老吏也,见兵事起,欲坐观成败,见胜者欲合从之,有两心……今怀诈,有不忠之心。”
其实此言差矣,百姓与士兵足足在长安城里激战了五天之久,到了最后两天胜败几乎已分,直到太子一党败亡,任安依旧勒兵不进,要说观望,此时也该出兵打扫战场,表表忠心了吧?
任安就这么“淡定”到变乱平息,随后被捕入狱,判决腰斩。无奈之下,任安病急乱投医,求情竟然求到了已受宫刑、在武帝面前备受冷落的司马迁。
任安究竟向司马迁提出何种理由为自己辩护,已无从知晓,但司马迁的态度是明确的:与任安划清界限,不帮助他也不落井下石。在后人看来尽是铄金之理、大家名言的回信,但在腰斩在即的任安面前,恐怕却是一番冠冕堂皇、毫无用处的“推脱之言”,试问谁死到临头了还会琢磨信中的“真理”?能把一封绝命信写得“名垂青史”,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任安至死,未留片语遗言,后人无人知晓任安缘何做出这种选择。我们不妨假设,倘若任安进兵京师,会有何种结局?出兵的结局只有一个,不论谁胜谁负,长安城将生灵涂炭,宫阙万间,四市六街,恐怕都将不复存在,化为黄土。
值得庆幸的是,历史没有如果。
任安之死,开了汉朝乃至后世的先例,京师有难,按兵不动即为有罪。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后世董卓占据洛阳时,关东各路将帅缘何都要起兵。
董卓打不过关东诸军,遂隳弃洛阳城,全城尽毁,百万平民被驱使赶往千里之外的长安,途中死亡不计其数。汉书曾载,洛阳城周边“二百里内无复孑遗”。
不知任安的选择,是一时糊涂弄巧成拙,还是阴阳差错中的历史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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