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詹皓 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
上海婚庆主持人的出现是在将近20年前,20年婚庆时尚的变迁,折射出这座城市和生活其中人们生活理念的变迁,婚礼,也能集中呈现一些令人感喟的人生百态。1994年,当时业余在青年宫(即大世界)主持节目的周敦吉在其他主持人的引导下,也开始拿起了婚宴司仪的话筒。如今,回望18年婚庆司仪历程,他感慨万千。
最搞的新人:连音乐名称都要做进流程
做婚庆,最怕的是小白领,跟婚庆公司谈的时候,会注意所有细节,比如,花用什么玫瑰?他自己还会到花市去调查,现场看到你用的玫瑰级别没到,他也不说,等婚宴结束,结尾款的时候,他就说了,你们用的玫瑰好像不是合同里写的,人家花市里才卖多少钱一枝,你们收我多少?然后就“名正言顺”地扣掉一些钱。小白领大概公司里开会开多了,婚宴也要做流程,甚至现场放什么音乐,连音乐的名字都要写出来。我说,有的音乐虽然很熟悉,但要查名称有点难的。而且,有的音乐真的很短,比如切蛋糕时的背景音乐,才放一个开头就结束了,真的有必要列得那么仔细吗?
最高调新人:一定要婚车开到徐州去
徐州某大型民营公司老总的千金,找到个上海男孩结婚。男的一看就是“荡吃公司”(外面荡荡、吃吃,游手好闲的意思)出来的,没文凭,没工作,母亲去世,父亲下岗,条件很差,但长得好,跟好男儿似的。老总千金看上了他,丈人就安排他进了公司在上海的办事处坐坐办公室。因为结婚,丈人还送了一辆凌志车给女婿。
结婚那天,新娘一定要上海派出车队开到徐州去接。婚庆公司为难了,彩车扎好了上高架开不快,怕花被吹掉,干嘛不在当地租车接了新娘坐飞机到上海呢?
人家千金死活不干,原因是她家要让当地人看到是上海牌照的车去接的,表示她嫁到了大上海。没办法,摄影师坐车好几个小时,腿都麻掉了,路程长,婚宴也因此推迟了一个小时。
上海的婚宴全是男方姑妈付的钱。姑妈说,我就这么一个侄子,我弟弟不争气,我不能让我侄子没面子。今天用什么钱只管跟我拿,可是过了今天,我就再也不管他了。
婚宴上,新娘一定要换6套衣服,婚纱两套、夜礼服3套、一套中式衣服。我们劝她别换这么多衣服,时间全搭在换衣服上了。她不听,一定要,我们也没办法。
最叹息新人:银行行长千金结婚
上海某银行一家支行行长的千金结婚,谈婚宴流程的时候,在婚房里开会。银行里来了好多下属,都郑重其事拿着笔记本认真地记。行长也像派工作一样,吩咐下属们每人管一摊事情。
男方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长得一表人才,但家在农村,家境贫寒。在上海,婚房也是行长提供的。婚宴在锦江小礼堂,由行长一手操办,满场全是他的声音,不断地跟宾客介绍女婿“他是个‘绩优股’”,“我们把所有钱投给他办婚事”之类,我们听到都觉得不是味道,何况新郎呢?
男方老家也来了两桌人,都是农村出来的,坐在那里动都不敢动,连上厕所都不敢,看得我们都很感叹。
最好玩新人:新郎听流程时打瞌睡
不少新人大办婚事其实是无奈的,尤其是新郎。在跟婚庆公司谈的时候,往往是新娘很认真仔细,要这要那的,男的往往不说什么,有一位新郎听得心烦,就说:“你们谈,我去门外抽支烟。 ”“谈好了吗?我们走吧。 ”还有的新郎真的听着听着打起了瞌睡。
还有些小年轻都是靠父母张罗,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反正不管搞成什么排场,钱都是父母给。他们只是最后到个场,好像是父母在结婚。
还有的亲家双方会吵架,有一次在衡山饭店门口,男女双方父母就不知为什么事大吵了起来。旁人劝他们在婚宴的时候就不要吵了,他们还说,就是要今天吵,过了今天就没必要吵了。
最有趣公公:我只有一件衬衫
有一个新郎接了新娘到男方家里,男方家在彭浦,新娘进了门,居然看到他们还在打麻将,摄像师赶紧喊他们“好收掉了。 ”
拍新人给公公婆婆敬茶的场面时,摄像师发现公公的衬衫实在不像样,就叫他换一件。岂料他说,我就这么一件衬衫。摄影师说,那么就拿电熨斗来烫一下再穿吧。他居然说,我家里没有熨斗。
最后,还是摄影师灵机一动,找到个铝锅,烧了开水,用锅底把衬衫给烫平了。
最火爆新人:我不喝又怎么样?!
有对新人,男的是医药代表,在敬酒才敬到第二桌的时候,舅舅站起来一定要他喝掉一大杯黄酒才行。新郎说,我接下来还有好多桌要敬呢,这会儿就饶了我吧。可是不管新郎怎么说,舅舅都不答应,一定要新郎一口气喝掉,否则就不放他走。舅舅纠缠不休,新郎实在被逼得没办法,突然大喊一声“我不喝又怎么样?(然后对着伴郎说)跑路! ”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都没想到新郎会发那么大的火。
大概男方在外面见的阵仗多了,这下子魄力也蛮大的。他舅舅完全没有想到外甥会这么不给面子,一下子也楞住了。
后来,其他亲戚过来打招呼,两边劝劝,最后,是新郎敬完全场后,又过来和舅舅喝了一大杯,大家才握手言欢。
最感动新人:新娘父母都是盲人
有个新娘,父母都是盲人,她和新郎在老西门开了一个酒吧,为了办婚礼,新娘什么都自己上。新娘手巧,婚宴的椅子套,是她自己去买了面料,连夜踩缝纫机做的;花是新娘从市场里亲手挑的,还自己插花;婚宴现场的帷幔也是新娘从面料市场淘来的,连布娃娃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新娘大概从别人的婚宴上看了许多细节,都记在心上。她说,我虽然是从残障人家庭里出来的,但婚礼一定不能比正常人差。
新娘父亲有文化,曾经在盲人艺术团工作,他上台致辞时,也讲得很好。每次起身时,都是新娘紧紧地搀扶着父亲。
现场来了不少残障人士,他们都静静地在台下坐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自尊自强自爱,给人一种特别的庄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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