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姓名:阮晟鸣
性别:女
年龄:34岁
上海任职: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主治医生
喀什任职:喀什地区第二人民医院妇产科副主任
晚报特派记者 程绩 喀什报道
阮晟鸣是今年7月赴喀什的30名上海第二批卫生援建者中的一员,她和其他三个援疆女医生,让上海援疆历史上第一次有了女性工作者。(以前女性援疆只是十几天)。
今年5月里的一天晚上,阮晟鸣照例把8岁的儿子小哈利哄睡着。放下儿子的故事书,她把自己报名援疆的决定告诉了老公,“喀什那里需要妇产科的女医生,我想去试试。 ”老公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没意见,小哈利和爸爸妈妈怎么办?你想好了没有? ”阮晟鸣喃喃回答,“我去做他们工作。 ”
阮晟鸣是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的主治医生,是一个7岁男孩的母亲,是一个孝顺父母的女儿。
她热爱生活,喜欢带全家人出国旅游,梦想未来有一幢属于自己的大别墅。就像我们身边常见的那些天天喊减肥却发誓吃完才有力气减的女生一样,阮晟鸣总是在大快朵颐之后才想到要跳一集郑多燕减肥瘦身健身舞。
这个平凡的上海女人,在自己人生第34个年头做出了一个不平凡的决定,到喀什去,尽管她早已料到,这会付出多少心酸和眼泪。
顾虑,最放不下8岁的儿子
阮晟鸣是在一妇婴二十多个报名援疆者中,经过选拔最终入选30人卫生援疆名单的。
收到通知那天回到家,阮晟鸣把这个“喜讯”告诉妈妈的时候,不出所料收到了反对声,“你从小读书工作都是在上海,一下子要到那么远的地方,让我怎么放心? ”
同样舍不得阮晟鸣的还有他的儿子,小哈利今年8岁开学上小学二年级,这正是最粘妈妈的年纪,“妈妈我最爱你了”,这是小哈利最长用的一句发嗲,每当听到这句话,阮晟鸣都会忍不住问自己,“去新疆就半年见不到儿子了,你受得了吗? ”最终,还是事业心占了上峰,“第一次能有女医生前往喀什援疆,这很光荣。 ”
阮晟鸣开始天天做起母亲的思想工作,“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还有其他女医生和我一起去的,我一定会注意安全,每天给你报平安。 ”一妇婴的党办主任张娟、产科主任裘佳敏、周健平等也表示全力支持,还专门到阮晟鸣家中做妈妈的思想工作,看到女儿的决心,阮妈妈最终还是点头了。
出发之前一周,阮晟鸣带着儿子去书城买了足够他半年看的课外书,她在微博上记录道“出发前最后的大血拼”。而前一天晚上,阮晟鸣特意去参加了儿子的家长会。小哈利出生至今,母子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个星期。虽然上海的工作也非常忙,但阮晟鸣总会抽空带儿子出去看场电影、买本书。
7月7日从虹桥机场出发那天,全家人都来送阮晟鸣,丈夫微笑着对她说,“放心去那边工作吧,家里肯定都包给我了。 ”但一看到母亲在边上抹眼泪,阮晟鸣也跟着心酸起来,直到儿子也忍不住哭出声来,阮晟鸣设想好的欢乐送别场景,彻底“砸锅”了。
只要一说到儿子,阮晟鸣就会滔滔不绝起来,“你知道吗,有一天他不乖,我故作很凶地对他说,你再不乖就打你屁股让你搭搭米道 (尝尝味道),结果你猜他对我说什么?他说打屁股又不是吃饭,怎么搭的出味道啊,我倒。 ”“还有,他竟然对我说,他最大的愿望是每天只玩不读书,还有饿了只吃零食不吃饭。 ”
阮晟鸣就是这样一个会记住儿子每一句话的细心妈妈,她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2011年7月27日,儿子掉了人生中的第一颗牙。一想到儿子掉下一颗牙齿的时候自己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她就会忍不住伤感。
惊讶,这里的手术衣不是全棉的
走进喀什二院的妇产科病房,斑驳的墙壁和生锈的铁栏杆,都在无声述说这里的老旧。产妇们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家属们则大多在地上垫个毯子,横七竖八地躺着。
一位18岁的维吾尔族少女已经第二次流产了,阮晟鸣叮嘱她,“下次怀孕前,要提前3个月吃叶酸”。可是少女完全听不懂她的话,阮晟鸣赶紧叫来当地的护士,写在纸上让护士翻译给产妇听。
“这里的婴幼儿死亡率比较高,孕妇多次流产比例高,而且生产大多是剖宫产为主,多次剖宫产就会有很大的危险性。而且这里的孕妇没有条件做上海那样良好的产后恢复,甚至缝线和手术缝合的技术都比较落后。 ”阮晟鸣不住地摇头。
尽管做好了各种困难的准备,但刚到喀什二院,这里的医疗条件还是让人震惊,钳子镊子都不像上海那么精细,有的产钳甚至都锈住了。阮晟鸣在这里每做完一台手术都会一身汗,因为这里的手术衣不是上海那种全棉的,而是无纺布材料的。
“子痫”是一种妊娠期比较严重的并发症,孕妇高血压到一定程度出现累死癫痫的症状。这种病在上海已经基本看不到,一年也碰不到一两个,但是在喀什地区却很常见,阮晟鸣刚过来上班没几天,就碰到一个特别严重的产妇,她在乡里就抽搐了五六次,再送到县医院直到喀什二院,一共抽搐十几次,这样的病人,阮晟鸣说自己在上海工作十几年也没有碰到过。
最让阮晟鸣挠头的问题是这里血液供应紧张,因为长期劳累加上营养不良,喀什地区贫血的产妇很多,血液供应很紧张,有的时候产科出血的情况,真的是束手无策,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先进的技术帮助止血,比如上海已经熟练运用的子宫压迫缝合,这就可以免于切除子宫的风险。阮晟鸣说自己下一步就要计划在二院推广这种技术。
感动,亲手抱起第一个维族女婴
“二院来了上海的女大夫”,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喀什地区传开了。得益于第一批上海卫生援疆医生的努力,喀什二院已经成为整个喀什地区老百姓最放心的医院,很多产妇家人都打电话要求到二院生孩子,虽然这里的条件并不是最好,只有4人间,不像喀什第一人民医院有单间,但慕名而来的喀什人都说,“条件差一些没关系,只要有上海的医生给我们做手术就行。 ”
在喀什工作一个多月时间里,阮晟鸣最开心的时刻是自己手中诞生的第一个维族小生命,“那天我做了一台剖腹产手术,是一个女孩,第一眼看到维族婴儿高高的鼻子时候,我特别高兴,感觉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那天,婴儿的家人都很高兴,孩子父亲专门跟着阮晟鸣走到办公室门口,对她鞠了一躬,用维语说,“谢谢你上海医生,谢谢你带给我们一个健康的新生命。 ”
喀什二院妇产科主任海热古丽,从第一天起就喜欢上了这个上海来的新同事,她告诉记者,上海医生没来之前,二院的产科医生都带着很大的压力上班,因为碰到疑难杂症往往束手无策,这里的医生很多人工作十几年二十年的人都没机会出去学习过。而喀什的病人一般都没有能力再转院到乌鲁木齐,所以很多病人在二院没法治疗就只能放弃了,上海医生过来之后,感觉放心,心理特别踏实。
思乡,每天都要视频看看家人
女性在喀什援疆,有着很多特殊的困难,这里根本买不到上海常用的化妆品,如火的骄阳下,阮晟鸣必须要丝巾把脸包得严严实实才能防止紫外线的伤害。但比起对上海家人的思念,这些生活上的问题都不算什么了。
一个月没见到小哈利,阮晟鸣感觉比一年还长,“刚来的第一两个星期很难受,晚上就不能想他们,根本不能闪过那个念头,一想就忍不住流眼泪。 ”8月初,父母和老公特意带着儿子来到了新疆,阮晟鸣这下高兴坏了,见面抱着儿子亲了又亲,问了又问,恨不得儿子把她离开上海之后每一天的“流水账”都报给她听。
阮晟鸣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对新疆非常喜欢,回上海后还在作文本上做了记录,“我和爸爸、外公外婆去新疆看妈妈了,很开心,10月1日还要去。 ”
现在,阮晟鸣每天晚上固定时间都要通过网络视屏看看儿子和家人,年迈的父母也会准时来到女儿家,守在电脑屏幕前看看宝贝闺女。每次儿子在镜头前撒娇,阮晟鸣就会又喜又忧,“我只能隔着屏幕看,抱不到他,亲不到他。在家的时候我们无话不说,现在尽管能视频,总是感觉需要找话题聊。 ”
上海援疆干部、喀什二院副院长熊肇明说,曾有一个记者采访时问他,你觉得队伍管理上最难的是什么?他毫不隐晦地回答,“我最怕他们想家。 ”在第一批卫生援疆医生们某次集体活动中,这些平日里文质彬彬的男大夫,在喝酒之后竟然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阮晟鸣的援疆微博
@7月5日:今天托运行李,总共八十公斤,也算是创纪录了吧!
@7月6日:明天要出发,我和老公说你要hold住啊,不要掉眼泪,老公说这个有点难。
@7月8日:今天去喀什超市逛了一圈,发现喀什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超市里东西应有尽有。所以,接我班的同志们不用像我一样背太多东西的啦,好重的呢。
@7月8日:这个时候你们都要准备洗洗睡了吧,我们这里天还亮着,就像上海的下午五六点这样,也才刚吃完饭、开好会。
@7月9日:今天开始想儿子老公和家人了,脑子里不能有这个念头,不然的话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7月10日:感谢各位的关心,昨天下午突然接到儿子的电话,听到电话里他甜甜的声音思念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出来了。现在,我已经好一点了,还好这里有网络,基本每天可以视频聊天,以解相思之苦。
@7月11日:日子过得好慢,才来喀什一个星期不到,感觉半年遥遥无期啊。
@7月15日:今天运动了一下,出了点许久未出的汗,来了一个星期,终于有饿了想吃饭的感觉了。来了喀什一个多星期,基本情况和大家介绍一下。偶们住的是在医院的家属区,有单独的一栋楼,每套房子二室一厅,每人一间啦。吃的有单独的食堂,每顿六菜一汤,有上海的厨师单独为我们做饭(是不是很腐败啊)。至于传说中的羊肉、牛肉之类的,偶们还木有好好的尝过,(只有在一次有人请客的时候,尝过不太正宗的烤全羊),有点悲催哦。还有照片,这里的网络忒差了,时有时无,所以照片暂时还传部上来,各位耐心再等等吧。
@7月19日:郑多燕减肥瘦身健身舞,每天一场郑多燕,加油!
@7月23日:还好学了维族妇女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一点都没晒黑。
@7月29日:无聊的双休日,又不能出去,只能呆在房间里绣十字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