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以往如出一辙，19日闭幕的欧盟首脑秋季峰会经过两天艰难的讨价还价，各方向前迈了一小步，就银行业改革达成一个小成果，但在亟待解决的遏制欧债的问题和欧洲一体化机制性的难题上，依然是避实就虚，走过场了事。

　　达成的小成果是，欧盟领导人同意明年1月1日前，建立银行业单一监管机制的法律框架。从欧洲建立银行业单一性联盟的大计划看，有了实施的法律框架，之后将是机制的搭建，以及根本性原则和具体法规的确立。究其实，对于未来的银行业联盟而言，搭建法律框架是最容易也最初步的，而到这一银行业联盟的真正建成，可以乐观地说终于有了方向，开始迈步，更可以悲观地说，还不知目标的达成究竟需要多久？两年、五年，还是遥遥无期？没有人告诉你答案。

　　除此之外，会前人们关注的西班牙救助问题没有任何进展。西班牙债务问题发展至今，除了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和他的阁僚坚称西班牙还能撑得住，欧盟内外都认为西班牙越早申请救助，越有助于其债务“堰塞湖”的泄流。但由于西班牙政府对救助机制强制性约束以及未来施政难度的忌惮，拉霍伊和他的助手依然不放弃依靠自身力量爬离悬崖的种种努力。峰会落幕时，拉霍伊向媒体说，不存在任何对西班牙的压力，有的只是意见交流。意见是一回事，决定是另一回事，西班牙尚未决定申请救助。

　　拉霍伊的表态可以被看作是西班牙同欧盟救助机制在未来救助责权上的博弈，来自市场更多的担心，却是西债拖延可能带来的过度震荡，以及欧洲整体机制在救助方面究竟有多大效力，又究竟有多无力。

　　同样的，在推动欧洲经济增长方面，几乎可以套用拉霍伊的话：各方有的只是意见交流。要紧缩，还是要刺激，相关的争论在欧盟各国之间争执已经有段时间了。特别在萨科齐下台、奥朗德主政法国之后，欧盟两驾马车德国和法国在这方向性问题上一直较劲。客观讲，对欧洲而言，需要节流，特别是无节制的财政开支已经撑不住欧盟大摊子，因此紧缩是有理的，但增长更有道理，经济不增长，如何减少债务和赤字？

　　矛盾的实质是，在紧缩还是刺激政策上的博弈，不同国家更多是基于自身利益出发的，德国不希望过度承担欧洲的负担，一些多少有些嫉妒恨心理的欧洲国家认为柏林应该全心投入，协同欧盟整体迈出经济低迷。矛盾的深层问题更在于，即便当年一直积极倡导并推动欧洲一体化的德法等国在国家权和欧洲权上都存在根本分歧，这种分歧扩至欧盟，暴露的是欧盟最大的机制性障碍——大欧洲和小国家的权、责、利矛盾。

　　欧债危机从2009年希腊债务危机爆发，至今已三年。正是在欧盟这样一个“半生不熟”的一体化机制下，危机一次次险象环生，又一次次化险为夷，既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却也有办法在最后关头找到急救药方。长此以往，欧盟峰会成了一个晴雨表，如果危机搞大了，峰会就会有大的成果诞生，而19日这次会议产生的微弱成果，表明各方还可以残喘，还没到危机引爆的关头。

　　欧债危机如此传导、变异，已经在经济、政治和社会层面产生三元性危机的震荡和牵制，冲抵着欧元救助政策措施，消耗欧盟的经济发展和危机的尽早解决，如同一剂慢效的迷药，令欧盟各国在焦虑和纠结中，焦虑却又无力地寻求摆脱低迷的途径。

　　截至目前，各方都还是认为，欧盟有实力、有能力解决债务危机，关键在于拿出决策力和行动力。但似乎有关生死的险境还没有到来，这样，欧盟峰会还要开，讨价还价还要继续，危机还要延续，或许欧洲恰恰需要这样的危机，倒逼出一次次的妥协和进步。毕竟，即便当下的欧盟距离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提出的欧洲“国家联邦”还很远，但一体化依然在前行。这或许恰恰是欧洲特色？

　　夏文辉（北京 学者）

　　（原标题：欧洲自救的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