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连杰
面对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一人得病全家受穷”的问题,以海北市院检察长周正为首的检察官们成功挖出了一窝窝大发“回扣”横财的“硕鼠”,并将一只只为虎作伥的“肥猫”绳之以法。为从体制、机制、法制的层面遏制药械“回扣”的蔓延,检察官们痛陈回扣泛滥之危害、成因和对策,却引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
我的事,不知检察院到底掌握了多少?如查实了可不是小数目!最少能判我二十年啊!我这辈子算完了!想起案子的数额,娄前行心里一阵一阵抽搐,脖子上似有个绳索在不断勒紧,越来越紧,越来越喘不上气。
这些年,提心吊胆捞了这么些钱,都是准备给儿子在京城买房子的,毕庶美,你藏好了吗?想到这,娄前行又担心地翻了一下身。
我身陷囹圄,孤寂无援,毕庶美,你没托人救我吗?
……
他的这种思想压力,除了像一般的公职人员都担心的被判刑、被开除党籍公职之外,还有一个当时不为办案人员知道的因素。原来在查处他半月之前,他刚刚被学校党委推荐为副校长人选,并通过了双海市委组织部门的考察。由于他不属于当地组织部门管的干部,因而在考察中没有征求当地检察机关的意见,检察机关不知晓他正在被考察、拟提拔。也正是由于被考察提拔,才遭到内部竞争者的匿名举报。而他的受贿又恰恰与医疗系统系列案件有关。试想,一个踌躇满志、即将走马上任的准副校长一夜之间变为被同事们嘲笑、被竞争者耻笑、让推荐者苦笑的阶下囚,这个巨大的反差是一般人所难以承受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进看守所的第一夜。第二天上午9点,两名侦查人员按时到看守所对娄前行进行拘留后的第一次提审。
娄前行被看守所民警从另一个门带进讯问室。由于一宿没睡好,娄前行原本白皙的胖脸显得有些苍白和浮肿。在椅子上坐下后,他主动向对面两名已认识的办案人点头示意,并环顾了一下讯问室,发现与检察院讯问室不同的是,看守所讯问室在讯问人与被讯问人之间,有一道高高的铁栏杆,保证两者之间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
“进来以后休息得怎么样?”
“唉,休息得不太好,睡不着。”
“要想开些,思想压力不要太大。既然犯了罪,就得勇于承担。”
“是,是。”“刚进来,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就是有一个杀人犯挺凶的!”
“那等我找一下看守人员,让他们好好教育教育他!”
“谢谢!”
在复核了娄前行昨天承认、交代的事实、证据后,办案人话锋一转:“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还有没有交代的问题!”
“没,没有了。”
“不对。你昨天的态度不错,承认了几笔我们已掌握的问题,也主动交代了几笔我们不掌握的问题,但还有大量我们已掌握的问题你没有如实交代!”
沉默。
“怎么了?不想说吗?”
“是还没想好。”娄前行欲言又止。
“希望你面对现实,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现在给你20分钟时间考虑。”
20分钟后,办案人又开始讯问:“你想好了吗?说吧!”
“我又想起一件事,就是收了本地一个药品推销商的‘回扣’五千元。”娄前行仍采取挤牙膏式的方法交代问题。
办案人见娄前行对南方医疗器械回扣问题仍讳莫如深,便与另一办案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说:“你刚才说的问题我们会查证的,但你还没有交代我们掌握的问题。请你把握住机会,争取宽大处理!”
“是,是。”娄前行脸色更灰暗了。
见娄前行一时半刻不会就范,办案人决定先组织力量查证其主动交代的问题:“那好,今天的提审就到这里。”
娄前行被拘留后,毕庶美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但苦于自己平时不交往人,关键时刻除了那位老乡外,大家都离得远远的,没有一个朋友帮忙。没办法,她又去找同村的贾山想办法。为避人耳目,两人通过短信约在一小茶馆见面。在对贾山千恩万谢之后,毕庶美从包里掏出一万元钱塞给了贾山,贾山稍作推辞便装入上衣口袋。
“这次多亏你给我通风报信,否则损失就大了!”话刚出口,发觉失言,便改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老娄不知是被哪个王八蛋陷害的!”
说话间,毕庶美瞅了一眼贾山,见贾山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知他又想入非非了,便嗔怪地推了他一把:“唉,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哦,哦”贾山被毕庶美一推,缓过神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现在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如果你能帮我把老娄救出来,你就是第一大功臣,我和老娄不会亏待你的,你今后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公检法那边因工作的关系我倒认识几位,但都没有深交。我觉得第一位的是先托人找找检察长,让他能关照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上策;同时要想法传进话去,别让他在里面胡咧咧,说多了谁也没法救他。家里家外你不是已拾掇妥当了吗?”
(原标题:博弈(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