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1924年的马悦然是诺贝尔文学奖18位终身评委之一，也是评委中唯一深谙中国文化、精通汉语的汉学家。日前莫言问鼎诺贝尔文学奖刮起一阵旋风，10月21日，马悦然空降上海也引发了众多媒体的关注。他翻译的瑞典诗人、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作品《巨大的谜语·记忆看见我》近日由世纪文景出版，在当天下午举行的记者见面会上，围绕着诺贝尔奖、莫言和中国文学，马悦然一一解答外界的种种争议与猜测。

　　谁贿赂了马悦然？

　　“一位文化干部两年之内给我写过18封信，希望我推荐他得诺贝尔文学奖，名誉归他，奖金归我，每封信中都有书画作品赠我。”

　　谈及中国人与诺贝尔文学奖的种种，有一个名字总是被屡屡提及，那就是瑞典汉学家马悦然。他是瑞典著名汉学家高本汉先生的弟子，是诺贝尔文学奖18位终身评委之一，也是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中唯一深谙中国文化、精通汉语的汉学家。他两任妻子都是中国人，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就接触巴金、老舍、钱钟书、沈从文、艾青、夏衍等众多中国作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上世纪50年代仍健在的著名中国作家，以及后来的中国知名作家，我大部分都见过，并且与艾青、冯至、沈从文、张贤亮、莫言、苏童、王安忆、余华等人，都是很好的朋友。”

　　10月21日，马悦然带着妻子陈文芬亮相上海南京路上的一家书店，就他日前翻译出版的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作品《巨大的谜语·记忆看见我》举行媒体见面会，与诺贝尔奖相关的话题成为焦点。谈及中国人这些年来对该奖的渴望时，马悦然说：“我确实每月都会收到来自中国的信，都跟让我帮他们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有关，一位文化干部在两年之内给我写过18封信，说奖金我可以留下，名誉归他。每封信中都有书画作品赠我，我当然把这些退还，后来他又找别的评委了。他自认为是不错的作家，但我不认为他称得上是个作家。”妻子陈文芬表示，在他们夫妇认识的中国作家中，没有一位朋友提出过类似的要求，相反，一些作家在公开场合会刻意回避马悦然。

　　谁误解了马悦然？

　　“莫言得奖后，我翻译的他的两部作品要在欧洲出版了，很多人说马悦然要发财了，我对如此报道很有看法，我一元钱都没拿。”

　　日前，有瑞典媒体报道，马悦然翻译的莫言的两部作品即将在欧洲出版，这些将大卖的图书必然给马悦然带来可观的版税收入，由此质疑马悦然在诺奖的评选中掺杂了对个人金钱利益的考量，这一报道在中国国内也有被转载。

　　对此，马悦然说他翻译的莫言的部分中短篇小说的确将分成两本书在欧洲出版，“莫言得奖前不能出版，否则一出版就有媒体报道说一定是莫言要得奖了。莫言得奖后，我才可以出版，又有报道称马悦然要发大财了。对于这种报道，我是很有看法的。这些书都是我白给出版社的，我一元钱都没拿，因为瑞典文学院已经给我钱了，我是学院的院士，他们请我翻译了很多莫言的作品，都是已经给过我稿费的。”

　　谁惹怒了马悦然？

　　“凤姐这些跑到国外的人，说什么话都很容易，拿他们跟莫言比批判性是不公平的。很多批评莫言的人，对他的作品一本都没读过，这让我非常生气。”

　　莫言获奖后，国内外都有一些舆论质疑莫言的体制内身份，质疑他担任中国作协副主席之类的，马悦然对此不以为然：“文学价值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唯一标准，我们不考虑作家的其他因素。”马悦然还为莫言鸣不平：“很多批评莫言的人，对他的作品一本也没读过，我对此非常生气，这是知识分子的一种懒惰。我读过莫言的很多作品，在我看来，没有一位中国作家比得上莫言更敢于批评社会不公平、黑暗的一面。那些跑到国外去又非常爱讲话的人，比如凤姐他们讲什么批评的话都是很容易的，拿他们跟莫言比是不公平的。”

　　对于莫言的作品，马悦然也有自己的好恶：“我觉得他的长篇小说写得都太长了，比如《丰乳肥臀》80%的内容都是很好的，但后来也有20%读起来觉得不那么够味。我非常喜欢他的中短篇小说，很多都是完美的，除了《透明的红萝卜》，他的《小说九段》《三十年前的一次长跑比赛》《会唱歌的墙》《翱翔》和记述小时候生活经验的《卖白菜》等都是我建议大家必须读的。”

　　揭秘莫言获奖过程

　　“每年评委们都争论得非常激烈，今年还属于意见比较一致的。”

　　莫言能获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作为唯一一位懂中文的评委，马悦然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推动作用？对此，马悦然表示，“每年评委们都争论得非常激烈，今年还属于意见比较一致的，不那么激烈。”

　　马悦然透露，每年2月1日之前，推荐人要将被推荐作家的资料寄到瑞典文学院，然后到2月底从250人中初选出40人推荐给院士们，经过三四月份的进一步筛选，到了4月底名单缩小到5个人，整整一个夏天评委们不再开会讨论，各自专注于阅读5个人的作品，到了9月中旬再开会讨论5个人的作品，为最后的投票交流意见，每年10月初即可确定最后的结果。

　　在此之前，马悦然表示他与莫言经常通信，但并没有多少机会见面，“我头一次跟莫言见面是我在香港中文大学当客座教授时，有一天莫言来香港做文化交流，我们谈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他回内地了，为什么呢？因为要分房子，后来听说他回去了也没有分到。第二次是在台北，他跟张炜、苏童等9个作家，有一天其他人都出去看热闹，莫言不想去，我们两人在饭店里喝鸡尾酒聊天，他还不小心把酒洒在了我的裤子上，后来2005年我们又在斯特林堡戏剧节上见过一面。”

　　诺奖不评文学冠军

　　“诺贝尔文学奖不是选世界文学冠军，诺贝尔文学奖只是评委们认为的非常优秀的作家。”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也有人质疑莫言是否是中国最优秀的、最有资格获该奖的作家，马悦然回应道：“也许世界上有几千个优秀的作家，但诺贝尔文学奖每年只能颁给一个人，诺贝尔文学奖不是选世界文学冠军，获奖者不是最优秀的作家，只是18位评委认为的优秀作家。”他进一步解释称：“我也不能说‘莫言是优秀作家’，我只能说‘我认为莫言是优秀作家’，因为判断文学的好坏是非常主观的行为，很难有客观标准。”

　　马悦然认为莫言获奖的一大优势是他是中国作家中，作品被翻译成外文最多的，可能中国还有很多一流作家，但由于作品没能翻译成外文，所以没有世界范围内的读者，“中国文学被翻译成外文的数量太少了，懂汉语的外国人也很少，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被边缘化。”马悦然一直倾心研究中国的诗歌，谈及为何没有推荐一位中国诗人参评诺贝尔文学奖，比如大热门北岛时，马悦然笑说：“明年吧！”

　　本栏文/本报特派记者 王法艳(本报上海10月21日电)图/贾忠贤陈文芬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编辑: 李敏娜]?

　　（原标题：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否认授奖掺杂金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