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圈外@于德清专栏

　　□于德清 北京

　　11月17日晚上，在北京大学某个地方发出的一片“嘘声”中，于丹这个商业文化偶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当晚，有微博网友发帖爆料称，北京大学发生戏剧性一幕：在该校剧院上演的昆曲专场大师云集，共同献演了一场三个半小时的视听盛宴。演出结束后，当主办方邀请文化学者于丹上台发言时，却遭观众喝倒彩。针对此事，于丹两度微博回应，承认大家“喊了几句”，但并无不雅过激语言，连她的回复也保持了一直以来文雅的调子：“因为有爱，所以一切可以理解。”

　　这不是于丹第一次遭遇嘘声了，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她已经练就了从容不迫，展现大家风范。然而，这次有些不同，不管于丹如何回应，有的人如何谴责学生的无礼，在公共舆论空间中，嘘声越来越多，如四面楚歌。

　　这回大众将涣散的目光聚焦过来，将此前种种嘘声叠加起来，将百年讲堂现场的嘘声和既往一切有形、无形的嘘声联系在一起，寻找到了其中的联系。从以上事实可以看出，于丹的心灵鸡汤，算是很难继续售卖下去了。

　　于丹可以说是近年来最为成功的商业文化偶像，借百家讲坛起势，靠讲《论语》发迹。然而，和易中天等同样路径的“学术超男”相比，于丹的学术水平或许是最差的。她把一本中国人的圣经———《论语》，讲成了一碗心灵鸡汤，而且其中不乏错误而庸俗的理解，一开始就遭到学术界的批评。于丹虽被大众称为“学术超女”，但其所作所为其实和学术真没有太大关系。

　　于丹是一个成功的商业案例，而绝对不是一个成功的学术案例。她只是在传统文化复兴的潮流面前，初步满足了大众饥不择食之下的初级文化需要。大众的盲从和对传统文化缺乏判断力，让她走向了商业的成功，但是，她既缺乏对传统文化的深入了解，亦没有表现出对当下社会的深入洞察，因而也无法承担传统文化现代化转化的重任。但她却在公共舆论空间中以传统文化的代言人自居，甚至给出了错误的方向，被大众抛弃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于丹或许始终没有意识到，近年来的传统文化复兴是一场大众自发形成的潮流，而非官方意志的结果。这股传统文化的复兴虽然看上去蔚为大观，实质上却是无数微观个体的自由选择。没有统一的意识形态，对传统的理解和诠释也五花八门，各有千秋，对传统的理解甚至也是多元的。其中有于丹的心灵鸡汤式解读，也有蒋庆等人意欲让孔教成为国教的企图。当然，也有秋风等人以现代自由主义的理论工具，重新诠释儒家传统，从儒家当中开出适合于现代中国的自由观。

　　不管怎样，这股传统复兴的潮流之所以发生，不是靠政治动员，而是靠公民的自由选择，因而也就决定了其方向上不是重返古代，也不是成为新的官方意识形态。在这股潮流当中，重复历朝历代官方钦定的儒家意识形态，肯定没有出路，而无视潮流背后公民的自由选择，同样也没有前途。

　　于丹看见了这股潮流，迎流而上，站立潮头；遗憾的是，她并没有顺应这股潮流，也没有看到这一社会现象的本质，而是向宏大的国家叙事皈依，然后游走于官商之间，将市场所给予她的红利，变成了某种上位资本。

　　以传统文化之代表自居，在各种场合聒噪不已，于丹的心灵鸡汤变成了一盆盆的孟婆汤。这样的一个商业偶像的倒掉，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倒掉了似乎也没什么可惜的。

　　（原标题：一个商业文化偶像的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