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连杰

　　面对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一人得病全家受穷”的问题，以海北市院检察长周正为首的检察官们成功挖出了一窝窝大发“回扣”横财的“硕鼠”，并将一只只为虎作伥的“肥猫”绳之以法。为从体制、机制、法制的层面遏制药械“回扣”的蔓延，检察官们痛陈回扣泛滥之危害、成因和对策，却引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

　　“你知道的还有什么?”

　　“俺听俺家老粘说，人大刘主任这几年在人大代表身上没少捞钱。当组织部长、纪委书记时捞得更多。”逄彩霞受到鼓励，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能不能说得再具体点?是谁?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数额是多少?”

　　“那我再想想吧?”逄彩霞突然发现自己恩将仇报了，连忙打住。

　　“能写下来吗?”

　　“不能，俺念书本来就少，现在又提笔忘字。”

　　“那我现在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你。你要想清楚，说明白。”

　　“好好。”

　　这逄彩霞是个不太熟的瓜，她从小就像个野小子，四肢粗短，头脑简单，口无遮拦，性情强悍，言行粗俗，斗大的字识不了几箩筐。

　　“你说了老半天别人的事了，这很好!下面是不是该说说你和老粘的事了?”

　　“这，老粘的事俺不知道多少，他一般不跟俺说什么。”逄彩霞开始装糊涂。

　　“你想不想出去?如果想，就如实地说。否则前面说的都不能认定为立功表现!”

　　见无路可退，逄彩霞便耍了个心眼，专拣数额不大的交代了几笔自己代粘有华收受钱物的事。

　　某年某月某日，汽车大修厂厂长夫妇为感谢粘有华将人大常委会的修车业务照顾他们，请她两口子吃饭，送她购物卡6000元和标价3000元的项链一条;

　　某年某月某日，因粘有华不在本地，一酒店老板送来二斤海参、一箱对虾、一箱鲍鱼、一箱茅台，外加3000元购物卡;

　　某年某月某日，一茶叶店老板为答谢粘有华对她生意的照顾，给她送来高档普洱茶2盒，大红袍2盒，标价2000元金项链一条。

　　说完这些，逄彩霞便闭口不说了。

　　“你今天说的这些，需要时间查证。根据办案需要，必须要先拘留你，待查证属实后再给你办取保候审吧。”

　　听说要进看守所，逄彩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两名女法警见状上前劝解她:“拘留你只是临时措施，主要为了防止你逃跑、自杀、串供、毁证。你如果保证不翻供翻证、串供毁证，过几天就可以放你出去的。”

　　见事已至此，逄彩霞只好接受现实，慢慢止住了哭声。

　　欧阳逢梅被检察院带走的第二天，正在家里洗衣服的毕庶美，突然接到保卫科长贾山的短信:“欧阳出事，望速见，老地方。”

　　毕庶美闻言，惊慌失措，顾不得将手上的肥皂沫洗净，便匆匆忙忙赶到茶室。

　　已在着急等待的贾山不等毕庶美坐下，便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得到消息，昨晚欧阳书记被检察院带走了。她进去会不会把咱俩咬出来呢?老娄出事以来，我帮你通风报信、帮你造干警刑讯逼供的谣，陪你儿子上访投诉，这些事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我说不定早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了。下步我们该怎么办?我现在已六神无主，没有章程了。”

　　“别慌，别慌。”毕庶美按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安慰道。

　　两人手握手沉默了足有五分钟，还是贾山开口说话:“这一年咱们闹得他们也够呛，也报了老娄的一箭之仇，我看咱就适可而止吧。咱给检察院一个台阶下，也让他们放我们一马。”

　　“难道就这样轻饶了他们吗?”“说老实话，咱们闹检察院无非是臭臭他们的名声，撒撒我们的气!我曾私下打听过律师，我们再怎么闹，也追究不了他们什么责任的!”

　　“那总不能什么也得不到吧?”

　　“下步可以跟他们谈条件，谈赔偿，尽可能多要点钱。但我觉得也需要适可而止，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

　　“好吧，我听你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两人都没了调情的心情，两人相拥轻吻了一下便打的离去。

　　下午一点半，刚午睡起来的周正，突然接到中心医院温和院长的电话:“周检，您好!”

　　“您好!温院长。”

　　“傍中午的时候，我接了个娄前行家属毕庶美的电话，她托我约您见个面，谈谈娄前行后事处理问题，不知您是否愿意见面?”

　　“这么说她同意火化尸体了吗?”

　　“看样子是同意了。”

　　“那好，下午三点可以在检察院三楼会议室见个面。”

　　“好，那我告诉她。”

　　令周正没有想到的是，欧阳逢梅、粘有华案件的查处，将一个困扰了市委政法委、公安局、检察院几个月的上访案顺利处结。

　　自娄前行死亡之后，在欧阳逢梅、粘有华的鼓动之下，毕庶美以不火化尸体相要挟，以追究办案人责任为主要诉求，持续不断地赴省进京上访。其儿子也利用在北京工作的便利，三番五次地到中央政法委、最高检上访投诉。但无论上级院和市委政法委怎样做工作，毕庶美就是不妥协、不让步，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原标题：博弈（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