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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1月14日17:30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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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著名语言学家、文字学家、经济学家,通晓汉、英、法、日四种语言。早年专攻经济,近50岁时“半路出家”,参与设计汉语拼音方案,被誉为“汉语拼音之父”。生于1906年1月13日的周有光,经历了晚清、北洋、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四个时代,有人称他为“四朝元老”。



他是周有光,作家沈从文的连襟、才女张允和的丈夫,“汉语拼音之父”。他曾说,“大概是上帝糊涂了,把我忘记了。”刚刚过完112岁生日的凌晨,周有光与世长辞,消息传来,震惊四方。


从经济学家到语言学家

 

有人将周有光的一生分了三个阶段:50岁以前是银行家;50岁到85岁,是语言文字学家,精力都倾注在语言文学领域;85岁以后,是启蒙思想家。


面对这样颇为“错位”而又传奇的人生,周有光自己却很坦然:“人生很难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因为历史的浪潮把你的计划几乎都打破了。”


周有光,原名周耀平,1906年1月13日出生于江苏常州。


1923年就学上海圣约翰大学,攻读经济学。1925年因五卅惨案离校,改读由爱国师生创办的光华大学,1927年毕业。1927年至1948年,任教于光华大学、江苏教育学院、浙江教育学院等校,任职于江苏银行和新华银行,并由银行派驻美国纽约和英国伦敦。


1949年上海解放后回国,任教于复旦大学经济研究所和上海财经学院,教授经济学,业余从事语言文字研究。1955年奉调到北京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专职从事语言文字研究。


一生专注研究,“汉语拼音之父”


1955年,周有光去北京参与文字改革会议,结束后就决定留在北京,改行语文。也正是由于参加制订汉语拼音方案、参与设计、推广汉语拼音体系,周有光被不少人尊称为“汉语拼音之父”。


不过,他本人却一直觉得被这样称呼不好。他多次对张森根说:“读过我书的人,决不会把那顶桂冠随便加在我头顶上”。


周先生晚年仍在语言文字学领域里孜孜不倦地辛勤耕耘,进行创造性的研究,特别在中国语文现代化、比较文字学等领域取得辉煌的成就。周先生先后发表《汉字改革概论》《新语文的建设》《世界文字发展史》《现代文化的冲击波》等专著20余种,论文近400篇。


2005年,100岁的周有光提出“终身教育,百岁自学”,从关注语言学到世间万象,他对百年洞见加以提炼和诉说,无疑更透彻。100岁出版了《百岁新稿》、104岁出《朝闻道集》、105岁出《拾贝集》、108岁出《周有光文集》,110岁时又有《逝年如水——周有光百年口述》问世。


 

  

严谨治学、乐观谦逊



周先生具有渊博的学识和完美的人格品质。


早年间,为了新中国建设的需要,他放弃了本来的专业方向,毅然投入文字改革事业中。半个世纪以来,周先生孜孜不倦地辛勤耕耘,耄耋之年还开辟新的研究领域,晚年仍思维敏捷,眼界超前,笔耕不辍,对从事语言文字研究和管理的后辈是极大的鼓舞鞭策。


在《周有光百年口述》一书的“尾声”中,周有光说:“85岁时,我从办公室回到家里,工作和思考是我生活中的最大乐趣。我比以往更关心中国的发展和走向;关心整个世界不断出现的变化。我一直关心中国,我希望中国会变得更好、更有前途。”


这位出生于清末的百岁老人,历经世纪沧桑,近些年反复提倡要有世界观,扩大世界观,强调不能以中国的眼光看世界,而要“以世界的眼光看中国”。


相敬如宾的婚姻



1933年4月,周有光与著名的“张家四姐妹”中的张允和结婚。在随后的近70年中,两人一直相濡以沫。


关于他们的婚姻,有一个说法颇为流传,那就是“结婚后从来没有吵过架”。对此,周老先生道出其中奥妙:

  

“别人都说,我们结婚70多年没有吵架,我们的亲戚经常向我们的保姆问这个事。其实我们也吵架,不过我们吵架不会高声谩骂,不会让保姆听到的,也没有闹几个小时的,一般是三两句话就吵完了。确实,我们的婚姻生活是很和谐的。到了北京后,一直到我老伴去世,我们每天上午10点喝茶,有的时候也喝咖啡。喝茶、喝咖啡的时候,我们两个举杯齐眉,这当然有一点好玩,更是我们互相敬重的一种表达。”



80岁当0岁,生命重新开始


2008年,103岁的周有光接受《解放周末》专访。在采访中,103岁的老人,思维清晰,言谈风趣。“我这里故事很多,谁来开这个门,这门里就有故事。”

  

即使是在宁夏的“五七干校”劳动的艰苦日子里,他依然以苦为乐面对周遭。时年65岁的周有光和71岁的教育家林汉达,被派去看守高粱地。满眼高粱,两人热烈谈论的却是中国语文。一天,林老问:“未亡人”、“遗孀”、“寡妇”哪一种说法好?周有光开玩笑说:大人物的寡妇叫遗孀,小人物的遗孀叫寡妇。又说,从前有一部外国电影译名《风流寡妇》,如果改为《风流遗孀》,观众可能要减少一半……最后,两人一致同意,语文大众化要“三化”:通俗化、口语化、规范化。

  

还有很多朋友们的故事,老先生也乐滋滋地讲起:

  

曹禺最爱看书,他的夫人最爱干净。夫人常常催促先生洗澡,曹禺无奈,坐进澡盆,一手拿书看,一手划着水,用“哗哗”的声音佯作洗澡骗骗夫人。

  

老舍最爱讲故事,一讲就离不开乌龟。大家说别讲了,换唱戏吧,结果,他唱了一段《钓金龟》!

   

80岁的时候,他决定让生命重新开始。把80岁当作0岁,由此递加计算年龄。92岁那年,收到一份贺卡,上面写着:祝贺12岁的老爷爷新春快乐!


老先生只承认自己做成一件事


14日上午,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和大隐书局联合举办的“正确认识世界与中国——周有光先生一百一十二岁寿诞座谈会”如期举行,30余位学者、亲族挚友共聚一堂,探讨先生的百年人生智慧。


座谈会现场,上海戏剧学院教授张马力讲起了舅舅周有光。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张马力满头华发,周有光是她的舅舅。她回忆起去年10月两人间的一次谈话。“我问舅舅:‘你从国外回来到现在有没有后悔过?’他说:‘没有,我毕竟做成了一件事。’他只承认做成一件事,那就是汉语拼音。”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许纪霖感慨:“新文化运动一百年了,最成功的就是白话文的普及。但是大家能够说、能够听得懂白话文,离不开拼音。如果没有拼音,它很难让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人在讲汉语的时候,用同样一种语言。”


读了周有光的书,复旦大学副教授包刚升最大的感触是他所坚守的“世界潮流”,汉语拼音方案是周有光打通中国和世界的尝试,“汉字是中国的,拼音在某种程度上是世界的。周老早在半个世纪前就做了这样的事情。”


让我们记住这位老人!


愿:周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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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上海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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