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记忆里,苏州河有一段黑历史。当时在黄浦江和苏州河的交界线那里,有一条很明显的黄黑分界线。但是现在的苏州河已经完成了大变样。” 冯逸璇身穿水警服,梳着干练的丸子头,微笑着面对镜头。
这个被称为“二马姐”的警花,已经是个老警察。在14年的警察生涯里,冯逸璇担任过外事警察,用擅长的俄语讯问犯罪嫌疑人;做过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每天与水上法医们鉴定浮尸,为逝者找寻回家的路;目前在上海市公安局苏州河水上派出所做教导员,兼职up主,讲述苏州河的前世今生。
温柔警花
警察,一直是一个以男性为主的职业。冯逸璇经历过的几个部门里,男女比例几乎都为9:1。但冯逸璇知道自己的长处。“公安机关有许多工作是和人打交道,在这方面不能忽视女性独有的特点和视角。”
2019年,冯逸璇还在外滩水上派出所做副所长。当时他们从水里救上来一个50多岁的跳江男人。3个值班民警用了12个小时,才和男人对上话。
冯逸璇记得,下午2点,他们把男人救上来后,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无法核实他的身份。男人更是“油盐不进”,在派出所找了个墙角蹲着,一直重复着“你们是不可能找到我身份。”
等到晚上10点,两个同班的男警已经被他耗得快发火了,冯逸璇一不做二不休,跟男人蹲在了一起。她没有理睬男人的碎碎念,反而将话题引向了他打工时的经历。“他提到自己在广东工作时,明显整个人的状态好很多,我就顺着他的话夸他。”
最终男人告诉了冯逸璇,自己是广西人,平时在广东打工。妻子和他早就离婚了,孩子跟他也不亲。他平时一个人在外面四处漂泊,这次来到上海,被老百姓救助到医院,结果精神好一点,就逃了出来跳进了黄浦江。
跳江前,他把身份证埋在了火车站外面的土壤里,就是想以一个无名尸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将他安抚好之后,冯逸璇拨通了男人孩子的电话,并且自掏腰包给他买了张回广西老家的票。
带逝者“回家”
成为一名民警对于冯逸璇来说是个很巧合的事情。大学毕业前夕,她参加了“特奥会”外语志愿者活动,被护航的人民警察吸引。毕业时,恰巧上海市公安局招俄语专业毕业生,于是这个拥有华师大俄语、金融双学士学位的学生通过公务员招考来到上海市公安局担任外事警察。
作为外事警察,冯逸璇需要不时负责和外国船员打交道。2012年1月,一艘巴拿马籍外轮停靠在闵行一船厂整修,船上价值数万元的铜泵不翼而飞。船员均为外籍人员,语言不通使侦查破案工作陷入了僵局。
冯逸璇和同事赶到现场后,她用中英俄三种语言讯问船员,案情逐渐明朗。最终,他们在48小时内迅速抓获了3名内外勾结的犯罪嫌疑人。
在刑侦支队担任副支队长时,冯逸璇接触到了支队里一个特殊的群体:水警法医。老法医们带着她一起解剖“巨人观”状的腐尸,她也从法医身上学会如何通过水文地貌、潮涨潮落来做尸体调研,找寻逝者身份,并为其找到“回家”的路。
这也为她后来在苏州河水上派出所独立开展尸调打下基础。2022年,冯逸璇被调至苏州河水上派出所做教导员。
苏州河水上派出所管辖西起虞姬墩,东至外白渡桥共23.3公里区段的苏州河水域,其公安职能在上海近400家派出所中是较为特殊的。“我们每年会接到100起左右警情,其中投河与失足落水者占多一半。”冯逸璇说。
拥有丰富尸调经验的冯逸璇可以为家属解释落水者生前的最后状态,寻根溯源,解开家属心中的疙瘩。
冯逸璇也知道,救生远比尸调更重要。去年她和同事们去参加了公安摩托艇集训,机动性更强的摩托艇可以比橡皮艇缩短3/4救援时间。
up主“二马姐”
2019年开始,上海市公安局边防和港航公安分局在抖音与B站上创立了“浦江美景”“上海边防港航卫士”两个账号,冯逸璇和另一位女警徐臻彧是账号里的两个女主角。因为她姓冯,所以被网友们起了“二马姐”的名字。
冯逸璇会驾驶着公安巡逻艇,在苏州河上介绍历史保护建筑,也会联合大V一起做反诈科普。
苏州河的历史,又是一部上海的工业文明史。因水路运输廉价便捷,大量棉纺厂、印染厂、面粉厂、造纸厂、火柴厂建造在苏州河边。
从莫干山公安码头出发,沿着苏州河最终到外白渡桥水域,会途经普陀、静安、黄浦、虹口4个区的7个历史建筑与15座桥。
为了讲好苏州河的前世今生,冯逸璇在工作之余,走访沿岸周边建筑,采访苏州河治理的梦清馆,把苏州河上每座桥的名字和位置都记住,再通过“苏河红色船承人”的栏目将苏州河的历史故事与现实场景相结合。
有时候工作忙了,冯逸璇有段时间没上播,网友在留言区问“二马姐去哪了?”这时候,冯逸璇会觉得,自己在做的科普被更多老百姓看到了。“希望大家能通过公安的宣传,爱上苏州河,一起保护她。”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俞金旻 编辑 杨海 校对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