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李彬正在给一名肥胖兼慢性偏头痛患者针灸。这名年轻患者通过3个月的针灸，已经成功减重19斤，同时偏头痛明显减轻。此次李彬也给患者的头部扎了针灸，因其头痛和受凉密切相关，所以采用了火针疗法。李彬说，肥胖会增加糖尿病、脂肪肝、尿酸高、多囊卵巢等代谢内分泌疾病的发病率，也会增加偏头痛、下肢静脉曲张、膝骨关节炎、胃食管返流、部分恶性肿瘤的发病率和严重程度。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刘昶荣/摄
入夏之后，不少人又开始减肥。记者从某互联网平台上发现，众多网友在搜索针灸减肥。“针灸减肥的好处和危害”“针灸减肥的原理”“针灸减肥有用吗”等是网友们比较关心的问题。带着这些问题，近期，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探访了两家开展针灸减肥的医院。
6月11日上午，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针灸科二诊室，该院副院长、中国针灸学会副会长李彬正在出门诊。记者到访时，33岁的王子李已经扎完了针灸，正拿着药方打算去抓药。在开始针灸减肥之前，身高约1.8米的王子李体重约260斤，现在已经减到了220斤，这期间，他每日午饭后活动1小时，早晚做一些力量训练，同时还吃着李彬开的中药。
李彬说，夏天来门诊针灸减肥的人有所增加，但是增加的量不明显。北京中医医院针灸科是国家级重点学专科、中国针灸学会副会长单位、北京市针灸会长单位，常年收治合并有其他代谢病以及慢性病的肥胖患者，接诊因个人形象问题来肥胖的患者数量整体不多。记者在网络平台检索时发现，北京回民医院的针灸减肥业务比较受关注。为此，记者专门探访了该医院。当天上午一直有患者陆续来针灸减肥，接诊的该院治未病中心医生毕红岩告诉记者，6-10月来减肥的人比较多，10月之后，天气变冷，人逐渐减少。
毕红岩说，一名患者曾在他这里减肥，效果不错，这名患者在网上分享了自己针灸减肥的感受和疗效，这篇帖子被几千位网友收藏，循着帖子来就诊的人此后络绎不绝。
针灸减肥原理：抑制食欲、增加代谢、调节内分泌
关于针灸减肥的感受，王子李表示最明显的就是扎完不怎么想吃东西，也没那么容易饿。袁肖乐和王子李有同样的感受。身高1.6米的袁肖乐体重最重的时候达到过200斤，那时她在健身房做运动，运动量很大，但瘦不下来，“是一个很壮的胖子”，她形容自己。
因为家人之前通过针灸治好了耳鸣、失眠等问题，所以袁肖乐也想来试试针灸减肥，因为家离北京回民医院比较近，所以她一周去扎3-5次，每次扎针半小时。
针刺之后第一感觉是食欲降低。“我觉得这是很关键的，扎针之后，我没有刻意控制饮食，也没有之前那么想吃了。曾经我也试过节食减肥，但是控制不好就会暴饮暴食，反弹非常严重。”袁肖乐说。
刚扎针时，袁肖乐还想吃火锅、麻辣烫等一些重口味的食物，但是逐渐地，饮食在变得清淡，饮食结构慢慢也发生了改变。
李彬解释说，针灸减肥可以调节神经系统，抑制胃酸分泌过多，减缓胃的排空，“这是针灸减肥的优势，很多减肥的人靠‘生饿’，饿得心慌、注意力集中不了，生活质量下降，得不偿失。”
除此之外，针灸减肥还可以降低人体内过氧化脂质的含量，可以加速脂肪的新陈代谢。
针灸减肥的第三个原理是调节内分泌。8年前，李彬治疗的第一名减肥的患者是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这位患者的BMI（身体质量指数）为25.5kg/m2（属于超重），她尝试了12次试管婴儿（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还没有怀孕，最后找到了李彬。李彬为其针灸减重治疗了大约三个月，患者没再来就诊。李彬以为患者觉得效果不好就不再来了。没想到过了两年，这名患者又推荐了一名老人来针灸减肥，李彬才知道患者不来的原因是成功怀孕生产了。孩子大一些后，患者的月经有些问题，又来找李彬，李彬还见到了孩子，是个男孩，长得非常健康。
代谢性疾病是李彬的主要专业领域之一。她说，很多代谢性疾病和内分泌的关联十分密切，以患有多囊卵巢综合征的肥胖女性为例，针灸主要是通过调节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系统和交感肾上腺皮质系统进而调节内分泌，“这个调节好了，体重自然就下来了。”
气血充足后才可以健康减肥
上述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在没有针灸减肥之前，每天要跑7公里。李彬刚开始为她治疗时，就先要求她把7公里降到2公里，因为通过中医四诊合参，患者气血偏虚，相对她而言每天7公里的跑步消耗了大量的气血，胞宫气血不足，无以孕育生命。减肥也需要足量的气血，她解释说：“按照中医的逻辑，需要气血充足后才可以减肥，这样的减肥才是健康的减肥。”
李彬经常从中医的角度通俗地给患者讲解肥胖恶性循环的道理。比如一个人正常的体重是120斤，其全身气血的量对应的体重是120斤。变胖30斤后，支撑120斤的气血需要供应150斤的体重，这样分给脏器的气血就会变少，脏器气血少了其功能也会减弱，脏腑功能减弱则利用饮食产生气血的能力也会进一步下降，供给身体的气血亦随之减少，进而陷入恶性循环。
中医认为，脾胃为后天之本。“通俗地说，就是人后天气血源源不断地供应依赖脾胃正常的受纳腐熟运化功能。”李彬解释道，肥胖之后，脾胃变得不正常，人体吃进去的东西变成了糟粕，而不是身体所需的精微物质，那身体的状况就会越来越差。
除了胃口好的肥胖患者，李彬还在门诊中遇到过吃得不多，但也很肥胖的患者，这些患者肥胖部分是因为长期气滞血瘀，通俗地说是气血运行的通路受阻，代谢紊乱了，具体表现为长期爱发脾气或生闷气，可能伴有腹胀、头昏沉、便秘、乏力等。对于这些患者，李彬说，他们的气血量相对是足够的，只是通路还不够通畅，针灸可以让他们的气血变得通畅，从而达到降低体重的效果。
减肥不反弹的唯一正解：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
至于针灸减肥的效果，李彬说：“一般一个月减4-6斤，平稳地下降，速度不会很快，没有很多人说的那么‘邪乎’。”
针灸减肥一般推荐最少持续3个月，每周至少扎针两次。王子李体验过后认为，针灸减肥基本上没有什么副作用，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时间不好安排。
为大量有减肥需求的人针灸后，毕红岩说：“目前得到的反馈，没有发现明显的副作用，我们针刺一般不深、选穴也比较温和，属于轻中度的刺激量，会根据每个人的身体和耐受度，调整治疗方案。”
针灸减肥的作用，停针之后会逐渐减弱。“任何一种减肥方式，如果后期没有一个良好的生活方式干预的话，都会反弹。”这是李彬经常和患者说的一句话。只有一种例外的可能，就是怀孕生产导致的肥胖，这期间经历了激素的巨大变化，李彬说，这些产后肥胖者如果想要减肥，有可能通过内分泌调整到位后，反弹的概率会变低。
“针灸停了之后也会有反弹，因为减肥是一项终身事业。”毕红岩表示，年纪增加就会自然出现体质下降、代谢水平变低，有些人回到压力环境还是会首选吃东西来缓解，体重也会随之增加。“所以，我都会和患者说，除了好身材，培养良好的作息、饮食习惯也是减肥的目的。”
（为保护隐私，王子李、袁肖乐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刘昶荣 见习记者 谭思静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4年06月15日 03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