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唢呐声高高扬起,“陕北歌王”贺玉堂在
北京音乐厅舞台吼出了一嗓子“信天游”,让听众们领略
到一种与惯常听到的专业演唱截然不同的民歌风味,原来
民族歌曲也可以是这样的呀!人们在惊讶的同时也在思考:
身为歌王,贺玉堂对陕北的民歌颇有些感慨:现在黄
土高坡上,令人动容落泪的民歌已经不多,肚里有歌的人
也都在50岁以上了。其实,当代中国民歌的整体状况又何
尝不是如此呢?
《兰花花》、《乌苏里船歌》、《达坂城的姑娘》等
歌曲,在五六十年代可谓家喻户晓,它们散发出的那浓浓
的民歌韵味和情调,时至今日听来仍回味无穷,堪称经典。
然而,如今那种能真正反映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道德和中
国人的思想情感、能在听众和观众的心灵上留下艺术烙印
的新民歌却越来越难得听到了。中国民歌纯朴自然、乡土
气息浓郁的原汁原味,几乎成了人们心中的一段回忆。这
不能不说是民歌的一种悲哀。
“因声害情”是民歌的致命伤
追溯民歌的发展,民间性、平民性、地方性、民族性
等是其最可贵的特色。民歌艺术源自生活,从我们千百年
的文化传统和56个民族极其丰富多彩的风俗习惯中世代相
传逐渐演变而来,自然的嗓音、纯朴的风情和真挚的思想
感情是民歌的生命基础。但这一基础被某些人忽略了。正
如一些声乐专家指出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那种“美
声民歌”唱法占据了中国民歌、主要是女声民歌的主流地
位,为拔高音而影响情感表达的现象屡见不鲜,而这似乎
是“民歌不兴”的重要原因。
把一首《乌苏里船歌》唱红大江南北的著名歌唱家郭
颂说:“民歌演唱重在韵味,强调情绪的表达和感情的抒
发,就像戏剧表演,演唱者就是歌曲设定的戏剧情境中的
人物,唱歌的时候,就是在表现人物的喜怒哀乐。”中央
民族乐团一级演员张树楠认为:“中外任何唱法的形成都
离不开自己民族的语言、歌曲的风格、感情的表达、声音
音色的变化等,否则难以形成各自国家的民族声乐的特色。
”因而,民族唱法唱得好不好关键是在于“唱法”,而不
是“发声法”,也就是歌手在歌曲演唱中要通过变化声音、
感情,来传达民歌的韵味。
民歌要挥洒出地域风情
中国地域辽阔,每一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民俗风情,
因而民歌的地域性很强。张树楠说:“一些地方歌手把握
民歌的地域性比较好,演唱语言上具有方言的‘土’味,
风味很纯正,唱出来就特别感人。以前的《兰花花》、《
三十里铺》等就是很好地表现了这些方面,唱出了中国民
歌的真实风味,而现在很多歌手已经唱不出这种味道来了,
所以应该让歌手多深入基层,感受生活气息。”郭颂认为:
“歌唱演员要多向各地区的兄弟艺术门类学习,在演唱风
格、发声和技巧上借鉴、汲取其他演唱艺术的精华,以加
强对歌曲的感受和表现能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演唱技巧对于歌手来说固然
重要,但是歌曲本身的风格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没
有风格的歌曲即使配上极高的演唱技巧,也不能称之为优
秀地道的民歌。在中国,优秀的民族歌曲大部分都吸收、
继承和发扬了古典音乐或地方小调的营养和风格,它们音
域宽广,表现细腻,手法多样。因而词曲创作时,要立足
于民族的基础上,注意吸收外来的东西丰富自己。郭颂说:
“曲作者在创作中应该多开掘具有地方特色的作品,为歌
手创作出适合其演唱风格的歌曲。”北京师范大学艺术系
牛秋教授也认为:“词曲作家要通过感受生活真实的气息
来进行创作,抒发对美和生活的真实感受,以引起听众共
鸣,而不是一味地追求‘高大全’的艺术风格。”
民歌教学不可囿于流派
强调民歌的特色,并不排斥对西洋唱法的吸收,但学
习气息调动、发音方式绝不是简单的“吊嗓子”,不是千
篇一律的“美声民歌”式唱腔,否则非但无益,反而是对
中国民歌民族风味的损伤。
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袁世海当初拜郝寿臣先生为师时,
郝先生问他:“是把你捏碎了成我,还是把我捏碎了成你
呢?”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民族歌手的培养。现阶段民族唱
法风格迥异,各个学派都有一套自己的演唱模式。但是学
流派不能为之所囿,如果学谁就完全像谁,就成了艺术上
的硬伤。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正如吴雁泽
所说:“在民歌演唱这个百花园里,不应该只开一种花,
百花齐放,风姿各异才是最美的。”这位以一首民族风味
浓郁的《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给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
的印象,并有着几十年民歌演唱经验的歌唱家认为:“民
族唱法不应有固定的模式,只要能表现地域特色就应该让
其充分展现。”这就要求在音乐教育中,注意因材施教,
规范学生的发声方法,但不要规范学生的演唱特点和风格,
让风格自然呈现出应该有的多样化来。比如中国民族唱法
重要奠基者王昆的学生中成绩斐然者不少,但几乎没有一
个与她的演唱风格完全一样,她的教学方法就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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