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上一段平淡的对白使每个人屏住呼吸———１１
岁的儿子为自己的第一次性高潮而苦恼，父亲对他耳语着
什么，庄严而隐秘。这个场景像箭一样直射人心，令人颤
栗。该片是托德·索伦兹的《幸福》，它后来获得了戛纳
电影节国际影评人奖。

　　“我知道其中有些东西是令人震动的。每天传媒上都
有大量这样的东西，名人们也总在讨论他们自己的腐朽，
电视上充斥着孩子们被杀或被强奸的可怕消息：它们激起
了人们阴暗的兴奋点。而我不想让任何人用我的电影来激
发他们的兴奋点。我想让人们看见自己生命进程中的一些
完整性。”在电影界充满着庸俗和雷同的今天，《幸福》
重申了“独立”的含义。

　　被好莱坞控制了的电影圈，如果缺少了独立导演——
——像凯文·史密斯、戴维·Ｏ·卢梭、昆汀·塔伦提诺
————美国电影将会怎样？独立电影就这样存在着，没
有联盟，不参予竞争。

　　对于独立电影，今年是一个好年头，天才人物逐个出
现：丹·路斯（《性的反面》）、达伦·阿伦诺夫斯基（
《π》）、内尔·拉布特（《你的朋友和邻居》）等等。
今年冬季四位独立导演的９５、９６年作品联展，或许可
以使人们看到一个更加精彩的电影世界。

　　布赖恩·辛格的《寻常嫌疑犯》令他名噪一时，他现
在已经把目光盯在奇特的个人身上（《聪明的学徒》）。
其他三个导演也都不惜浓墨重彩描绘奇异人物。索伦兹的
《幸福》中有１０多个主要人物进进出出。斯坦利·图西
在闹剧《进口商》中创造了一大批傻瓜。托德·海因斯，
这个善于刻划神经质者的导演，在《维尔维特金矿》中传
讯魔石中的精灵。

　　这些导演都在十字路口上，在这里他们遇见种种冲突，
其中有些是致命的。他们可能以小制作来拍自己最想拍的
片子，但这样会受尽那些偏执的批评家的挑剔。要么他们
就去好莱坞，他们可能会找到更多的钱，去实现他们远离
主流的梦，但更可能会随波逐流，乞求电影厂老板让自己
去拍他们已经挑好的片子。老板总是这样，给你钱，夺去
你的选择和独立。

　　这些独立导演都会认真考虑好莱坞大人物斯皮尔伯格
的建议：“你一生都要依靠钱财和自己的天分。但如果你
的头几部电影都很成功的话，你的天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开始你用你的创造力、直觉和热情来拍电影，可是当各种
各样的要求涌来时，你的好日子就结束了。你得从别人的
梦想中做选择。不久，你就会仅仅为工资而工作了。”

　　图西就已经接到了这样复杂的要求，他不得不面临抉
择。在他作为副导演、副编剧参予有关意大利食物的影片
《大夜》时，票房问题带给他无尽的烦恼。“这不仅是一
部有关食物的电影，它的题材也不仅是民族，还有其他东
西在里面。我想其中有正剧、悲剧和喜剧。”但图西妥协
了，别人的意见束缚了他，把他自己的故事淹没了。后来，
他把自己心中的那个故事拍成了《进口商》。

　　辛格，这个被好莱坞无情拒绝了的人（他计划投资６
６０万美元的《寻常嫌疑犯》曾被２５个公司拒绝过）已
准备要进驻好莱坞。“我的目标是要在独立电影和主流电
影中架起桥梁。”仅有１５００万投资的《聪明的学徒》
就想在这两者之间寻找落脚点。故事描写一个聪明的中学
生知道了有个老纳粹住在自己的小镇里，两人互相疑神疑
鬼，挖空心思以最卑鄙的手段窥探对方，从而揭露出了双
方自己也预料不到的龌龊。这个故事告诉人们，原来每个
人心中都深藏着一头野兽。辛格的下一部片子《男人Ｘ》
的投资是８０００万美元。


　　追求大投资并没有什么错，它会保证明星的加盟，完
成精美的特技效果、拥有庞大的剧组和完美的道具。对独
立导演而言，通货膨胀是不可回避的生活现实。海恩斯１
９９１年拍《毒药》时用了３５万美元，１９９５年的《
安全》用了１００万，而现在的《维尔维特金矿》要花掉
９００万美元。

　　特立独行，还是迎合大众，对于美国独立电影人来说，
是个必须面对的严峻的问题。在好莱坞的强权下，他们身
上透出某种双重性，并不会使人感到意外。　　连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