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飘摇在城市中的留声机(组图) | ||||||||||||||
---|---|---|---|---|---|---|---|---|---|---|---|---|---|---|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17日08:04 华商网-华商晨报 | ||||||||||||||
“这个地方窄,咱俩不能并排走,你跟在我后面;你拐弯拐早了,前面是死胡同;过这个门洞的时候要小心,你看上面的墙裂了,小心别被砸着了……”老人不时提醒着。 这不是在进行纪实性新闻报道,也不是在拍电影,而是记者在一位老人的引领下进行“沈阳地理”的一次采访。 位于沈阳一环塔湾街段的一个老住宅区,很多人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很少人知道这里是车辆厂的宿舍,只有这里的居民称这里为“老舍宅”。 “长久统治”和“九九归一” 从崇山东路71号出发,向西到塔湾街,再向南行500余米,来到一个胡同口,一二三四……九排青砖瓦房在胡同两边整齐划一立在那儿,甚是壮观。 “哪个古时候的大臣住过这个地方吧!”记者感叹道。 “不可能!80年前这里荒郊野地的,大臣能上这来住吗?这是劳工宿舍!”在旁边晒太阳的李永禄老人接过了话茬。 “哪来的劳工呢?”“这可说来话长,到家里坐再给你讲吧。”于是,记者跟在李老人的后面,左转右转于一人多宽的胡同,然后走入其中的一间老房子,来到了老人家。 据老人讲,这里是车辆厂最早的一批宿舍,修建于1927年前后。当时属创业初期,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但是每天工作结束后无法回家,于是就盖起了宿舍,从此,就住在了这里。 “他们为什么不能回家?”记者问。 “外地人啊!东北三省、全国各地的都有,听说还有朝鲜人!”李老人回答。 “为什么要找外地人呢?”记者问。 “给外地人的工钱少啊!当时在军阀统治下,有些是被抓当劳工的。所以到现在老人们还习惯说这是劳工宿舍。建国后,劳工渐渐地减少,变成了普通的住宅,所以又叫‘老舍宅’。”老人说。 “你数过这里有几趟一模一样的房子吗?”他问记者。“9趟!”记者回答。“当初盖9趟就是因为张作霖要取‘长久统治’之意!”老人说。 “那这里当时住了多少户?”记者问。 “每趟房分给9户居住,总共就是81户。这里面也有说道,张作霖想统治中国,取了‘九九归一’之意。”老人回答。 张作霖借吉言也没有统一中国,不过这些老宅子现在却似乎成了有价值的东西。不论是远望,还是近观,那古色古香都会吸引路人的眼球。尤其在高楼映衬下,更为突出。如此整齐,如此成规模,如此保存完好的民宅,在沈阳已经罕见了。 那一年,木板是必需品 在李永禄老人家,记者看到房子外面结构完好,里面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几道后砌起的墙把一间房子隔成了两间。 李老人解释说,从建国初就搬到这里居住,一直没离开过,然后娶妻生子,便把房子的内部结构给改变了,“大儿子结婚时,把外间屋砌起了一道墙;二儿子结婚时,在屋前接出了个小房;等到三儿子结婚的时候,大儿子搬走留下的地方正好给他了。几乎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做的,所以你看见每趟房前都有多余的建筑。” 这些房子以前的内部结构是怎样的呢?李永禄告诉记者:以前没有屋中间的一道墙,当时两家共用一个厨房,就是这样的布局还发生了小故事。 “本来当时两家的关系很好,共用一个厨房,比如说谁家缺啥少啥或是需要帮助时都有个照应,我们是很要好的邻居。可是到了‘文化大革命’时一切都变了。对门的成分不好,宣传队就天天到他家闹得鸡犬不宁。后来‘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对门得到了平反,说起这事时还哭笑不得的。”李老人回忆说。 “‘文化大革命’时一定遇到了很多困难吧?”记者问李老人。“是啊!你知道当时什么是必须品吗?” “钱和粮食?”记者说。 “钱和粮食什么时候都需要,但是‘文化大革命’时还有一件必须品———木板。”李老人说。 “为什么?”记者问。 “木板是用来挡窗户的。‘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车辆厂里有一派,对面的肉食厂里是另一派。两派水火不容,无论白天黑夜就是一阵子打斗,真刀真枪的打斗,不时可以听到枪响。所以为了保住性命,木板是老舍宅家家都要准备的必须品。每到晚上,把木板挡在窗户外面,要挡得严严实实。”李老人的表情很无奈。 记者没经历过那段岁月,却从老人的讲述中体会到了这片老宅子在无尽岁月中所经历的难忘回忆。 这种回忆是可以继续延续下去的。韩玉珍老人对记者说:“我们这里上过电影呢!” 原来,21世纪初的时候,一部名为《父亲》的电影在沈阳拍摄,这部以反映下岗群体为题材的电影找遍了沈阳城取外景。当时沈阳到处是在建或建成的高楼大厦,剧组想找到老的景象实属不易,能在一环边上找到老舍宅这样的景象让剧组很是惊奇。于是在这里取了很多外景。韩老人说:“不仅上了电影,还在我们这里买了很多家具呢!”许多买不到的老式家具都在老舍宅这里凑齐了,然后剧组觉得买得很便宜,卖家具的人觉得卖了个很好的价钱。 四菜一汤+四瓶啤酒=20元 作为老建筑,老舍宅的价值不菲;而作为生活处所,这里的情景似乎不容乐观。记者在这里采访期间,想找到几个年轻人,却被李永禄告知:“除了几个老头老太太,就是在这里租房住的外地人,有能耐的年轻人都搬走了。” 在几经周折后,记者还是联系到了曾在老舍宅居住过一段时间的青年人黄鑫。 黄鑫告诉记者:“两年前,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电视台的剧组把我的住处当作了工作室。我们每天进进出出,每次都携带着在超市中购置的水果和食物,偶尔我们也去老舍宅临塔湾街的食杂店去买香烟和水。几天过后,老舍宅的人就开始议论,‘这是一群有钱人’,吓得制片人一个劲地对大家说,晚上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仅这样,我们直接影响着小区食杂店的进货品种,刚来的时候,很难买到3块钱以上的香烟,他们通常的做法是将一盒香烟拆开来一根一根零散地出卖。后来5块钱以上的高档烟是专为我们这些‘有钱人’准备的。几天不去,店主心里就发了毛,主动找上门来问个究竟,他害怕我们的突然撤离造成他高档货物的长久积压。” “后来我还是搬离了这里。然后一起工作的同事便偶尔怀念这里的饮食,他常说的话是,你知道我们四个人吃了四菜一汤喝了四瓶啤酒多少钱吗?20啊,才20,便宜到家了。” 生活是要追求美好的,接受记者采访的人都表达了想住新房子的愿望。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这里的居民搬迁出去,如果可以的话要把老舍宅的房子像文物一样保护起来。也许那时沈阳老舍宅就如同北京四合院一般。本报记者 马光
| ||||||||||||||